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殺戮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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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的天地間,一道人影獨行。

青色的長衫,以及袖口的標記,顯示著他南陽衛家弟子的身份。而他頭頂的玉冠,飛仙的修為,年輕而又清秀的相貌,則是有些與眾不同。尤其他淺鎖的雙眉,表明他此刻的心事重重。

齊桓的元神,逃了。公西子師徒,也逃了。突如其來的變數,使得蓬萊境之行更加兇險莫測。

而殺了齊家弟子,隨時都將成為眾矢之的。奈何禁制所限,易容術難以持久。易容丹又沒了,更無面具遮掩。於是他只能以本來的面目,硬著頭皮走下去……

翻上一道山崗,無咎停了下來,舉起一枚玉簡稍加查看,然後凝神四望。

齊桓的納物戒子中,不僅有上古鑄劍術,也有他的隨身之物。這枚蓬萊境的圖簡,便是另外一個收獲。

據圖簡所示,蓬蒿城距此尚遠。尋覓而去,足有十多日的路程。

而為了便於行事,韋尚與兄弟們再次躲入了魔劍。如今他獨自一人,也沒了顧忌。縱有艱難險阻,大不了一個“拼”字。且看看此番否沖破險關,最終走出蓬萊境。

無咎稍稍辨別方向,飛身躍下山崗,隨即人影如煙,一路去勢如飛……

轉瞬之間,多日過去。

置身所在,乃是一片荒原。但見碎石遍地,荒涼無際。唯有黑沉沉的天穹,籠罩四方。

便在這空曠與荒涼中,無咎獨自一個人盤膝靜坐。接連趕路七、八日,不免有些疲倦。於是他就地歇息一二,也順便校正方向,以便早日趕到蓬蒿城。之後再有十多日的路程,便可最終抵達蓬萊城。

至於鬼族的下落與處境,眼下依然不得而知。不過,倘若鬼丘一意孤行,他也無計可施,最終只能放棄那幫鬼巫。

無咎搖了搖頭,從靜坐中睜開雙眼,旋即一手拿出魔劍,一手拿出白玉酒壺而輕輕呷了一口酒。

神識浸入魔劍,朦朧的天地一目了然。

上千頭的獸魂,早已不再相互吞噬,而是靜靜躲在角落中,享受著陰煞之氣的滋補。

原先的陣法,已擴大至百五十丈,並從中分開,分別為兩群漢子占據。一方是韋尚與廣山等兄弟,一方是妖族的高乾、古原等二十四位高手。彼此雖然被陣法隔開,卻互為近鄰而說話無礙。

只見妖族的高乾,在陣法中四處亂走,嚷嚷道:“韋尚,你曾外出一回,想必是無咎遇到麻煩,何不叫我妖族相助呢?還有啊,祖師他老人家去了哪裏?”

韋尚與兄弟們圍坐一起,不予理睬。

高乾抓耳撓腮,示弱道:“韋兄,還請你與無先生美言幾句,但有抄家滅門的差事,千萬不要忘了我妖族的兄弟!”

韋尚這才擡眼一瞥,說道:“妖族是否可用,全憑無先生決斷。至於萬聖子與鬼赤、鐘玄子、鐘尺,應該另有重任吧!”

“哎呀,看來無咎有事瞞你啊,沒有將你當成兄弟,否則你緣何說不清楚呢?”

“哼,高乾,休得挑撥離間!”

“不敢、不敢……”

“我也不妨良言相勸,你家祖師,已歸順了無先生,你與你的兄弟若再執迷不悟,前途堪憂。”

“韋兄,我知道你與無先生的交情深厚,以後多多關照。而祖師歸順了無先生?不會呀……”

“萬聖子沒有踏入蓬萊境,只為接應無先生。他是否回心轉意,你該清楚才是!”

“啊……”

韋尚雖然性情沉穩,不喜說笑,而以他的見識與手段,收拾一個高乾不在話下。

與此同時,陣法的數裏之外,幽暗的角落裏,坐著兩道人影。

其中的夫道子,兩手抓著五色石,閉目吐納調息,隨遇而安的模樣;

而龍鵲雖然也抓著五色石,卻無心修煉,滿臉的愁雲,嘆道:“如今便是鬼赤,都能夠離去自如,而你我依然困在此地,全無出頭之日啊!”

夫道子睜開雙眼,淡淡道:“無咎已鐵了心與玉神殿為敵,他豈敢相信你我。”

“此話怎講?”

“他任用萬聖子倒也罷了,畢竟有人質在手。卻任用鬼赤,有悖常理。如今他人在原界,早已混入原界家族。能夠讓他如臨大敵的,只有玉神殿。”

“月仙子與玉真人,已知曉他的下落?”

“料也不差!”

“而你我又該如何是好?”

“聽天由命!”

“又作何解?”

“你我失去肉身,元神受禁,已不再是玉神殿的祭司,是死是活沒人理會。”

“而月仙子與玉真人,一直在對付那個小子,難道不是為了解救你我?”

“只怕兩位神殿使藏有私心。你我還是自求多福吧!”

“……”

不管是陣法的眾人,還是在對話的夫道子與龍鵲,皆不知道頭頂之上,有一縷神識在居高俯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