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沒心沒肺

……

此前的山谷,叫作星湖谷。

頗具夢幻的一個地方。

離開了星湖谷之後,天色漸漸明亮。而一路之上,再無夢幻旖旎的景象。反倒是溝壑阻擋,霧氣彌漫,繼而空中飄起雨絲,更添幾分行走的艱難。

而一群修士,猶在雨霧中穿行。

兩個時辰後,有人止住了去勢。隨後的同伴,也相繼停下腳步。

面前是片沼澤,積水橫流,泥濘遍地,並在雨霧中彌漫著嗆人的腥臭。而就此往前的數十裏,依然還是沼澤。

“公孫,緣何不走了?”

“沒路走啊!”

“海元子前輩就在百裏之外,倘若落後太遠,只怕遭到訓斥……”

“那位前輩有交代,你我不得擅自靠近,唯有等候指令,隨時接應便可!”

“說的也是,緣何只有你我四家落後呢?”

“嗯,怪哉……”

置身所在,乃是一片草甸。而就此停下的,不僅有衛家的十六人,還有羌夷、阜全、魯仲尼與毋良子。曾經的一群夥伴,再次結伴同行。卻並非出於各家的本意,而是海元子的吩咐。

無咎道了一聲奇怪,回頭張望。

衛令、韋尚,以及廣山等兄弟們,皆罩著護體法力,遭到雨霧的侵襲,呈現出一道道模糊的身形。幾丈之外,便是羌夷、阜全、魯仲尼與毋良子。四人也是徘徊不定,顯得頗為困惑。

依照豐亨子的吩咐,七十余家的四、五百修士,分成前後左右四路,形同一個攻防兼備的巨大陣勢。一旦遭遇敵情,豐亨子與成元子、易木天將全力發動攻勢。而衛、羌、魯、毋四家,以及另外幾家的弟子,則歸屬海元子的麾下,擔當策應的職責。也就是說,所謂的策應已變得無足輕重。除非賊人突破三方圍攻而迎面沖來,否則此行沒有任何兇險。

“或許各家傷亡慘重,故而有所關照!”

衛令想當然道,又擡手示意——

“老弟,不敢耽擱!”

羌夷、阜全、魯仲尼與毋良子,則是默不出聲。如今三家的行動舉止,均以衛家為首。

“傷亡慘重?”

無咎看著人數齊整的兄弟們,又看向羌夷四人,沒有多說,飛身躥起。一去十余丈,旋即腳尖虛點而再次往前。眾人紛紛隨後,倒也輕盈自如。唯有廣山等十二個漢子,身形略顯沉重,縱起縱落之間,腳下泥水四濺……

不知不覺,細雨停歇。

又一片古木叢林,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但見古木高聳,藤蔓牽扯,霧氣彌漫,天光朦朧。還有莫名的寒意,隨著霧氣迎面逼來。

“公孫老弟,諸位道友,前方傳令,命你我就地等候!”

衛令走到林邊稍作徘徊,揚聲示意,繼而又左右張望,接著說道:“依據海元子前輩的吩咐,賊人藏身之地不遠。你我守在此處,倒也便於接應!”

林邊是片草地,雖然潮濕,且布滿了亂石,而比起泥濘的沼澤,倒是便於落腳歇息。

無咎找了塊石頭坐下,兄弟們紛紛聚在四周。

羌夷四人也就近歇息,卻各自神情低落。

尤其是羌夷,再也不找某人的麻煩,只管手拈胡須,沖著無人處默默失神。想想也是,臨行前的羌家,人多勢眾。如今僅剩下他與阜全兩人。回轉之後,又該如何交代啊。

“先生,有酒麽……”

顏理懷抱著一把長刀,與廣山坐在一堆碎石上,彼此換了個眼色,如此試探出聲。

“有啊!”

無咎猶自打量著霧氣籠罩的林子,隨聲回應一句。

顏理與廣山頓時咧開大嘴,而話語聲繼續響起——

“尚存幾壇老酒,留著本先生獨自享用呢!”

顏理與廣山的笑臉尷尬。

無咎卻是嘴角微翹,淡淡又道:“且記住了,都給我活著走出千荒澤,到時候啊,再飲個痛快!”

“哈哈……”

兄弟們連連點頭,笑聲一片。

衛令在四周轉了一圈,走到不遠處坐下,也仿佛被歡快的場面所打動,隨聲附和道:“來日返回微瀾湖,我與兄長擺下酒宴,為公孫老弟,為諸位慶功!”沒人回應,便是某位老弟也無動於衷。他似乎沒有介意,自顧閉目養神。

無咎依然目視遠方,神色中若有所思。

而一旁的萬聖子,卻在暗暗搖頭。成為吳管事之後,得以貼身關注某人的一舉一動。正是這個老冤家、老對手,雖然依舊是喜怒無常,而其舉重若輕的灑脫,以及對待兄弟們的隨意,與曾經的狡詐小子截然不同。

“無咎,我聽說人族有馭下之術,否則你如何將一幫兄弟,如臂使指……”

“不僅如此呢,本人還擅長讀心術、他心通、控魂法,以及行屍走肉的秘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