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四章 孤男寡女

……

“那一年,我初登人仙境界。家父見我桃李年華,便已修為有成,甚是歡喜,便帶我遊歷天下。彼時,他身為神洲使。我便也隨他老人家前往神洲九國……”

“桃李年華,只有二十歲啊,你便修至人仙,叫人情何以堪?”

“哦,當年的公孫公子,想必也是不凡……”

“咳咳,往事不堪回首!”

“兄弟,又何必介意呢。要知道家母懷我之時,以丹藥培元,故而我與妹妹尚為誕生,便已煉氣有成……”

“嘖嘖,人命不同,貴賤天生,你……你真的有個妹子?”

“是啊,孿生的親妹子呢!”

“好吧,我至今以為,仙兒在騙我,如今她人在何處,是否無恙……”

“她有沒有騙你,我也不知道。而女兒家說話,又何來真假呢,豈不見春紅柳綠,秋寒雪白,無非季節顏色,會賞者在你,而不在於我。至於她人在何處,是否無恙,來日自見分曉。而我想問你呢,你聲稱與她打過交道,至今念念不忘,是否喜歡上了她的美貌?”

“喜歡啊!不過,扯遠了,且說你……”

“哼,將這壇酒幹了!”

“已連飲了數壇,喘口氣呀……”

“不成!”

夜色已深,酒興正濃。

而正在說笑的兩人,突然爭執起來。

無咎飲酒,是抱壇猛灌。而靈兒飲酒,是一碗一碗。靈兒的壇酒未空,他已接連飲了數壇。即便如此,他還是有意收斂修為,只為增添酒興,卻難免肚腹發脹。而靈兒突然又抓著一壇燒酒,要他一飲而盡。見他推辭,竟湊到身旁,一手扯著他,一手抓著酒壇子,竟是強行猛灌的架勢。其肆無忌憚的舉止,渾似一個淘氣撒野的孩子,而小臉上又帶著狡黠的笑容。

“咦,野蠻啊,怕你怎地……”

無咎推脫不得,張大嘴巴。而淋漓的酒水,澆得他滿頭滿臉。

一壇酒,轉瞬見底。

“嘻……”

靈兒這才作罷,就勢坐下,扔了酒壇,端起酒碗道:“你先幹為敬,我隨後奉陪!”

“呼……”

無咎擦拭著臉上的酒水,吐著酒氣,斜眼一瞥,道:“兄弟,是不是我誇贊仙兒的美貌,得罪了你,心胸狹窄哦……”

“哼,你倒是懂得女人的心思!”

靈兒回敬了一句,伸手撫摸著臉頰。

“遇見的女人多了,略知一二……”

無咎倒是實話實說,而話音未落,一張小臉逼到面前,還有一雙眸子狠狠瞪著他。他急忙賠笑,討好道:“我記得兄弟的模樣,也是不差,卻又為何這般……”

有了前車之鑒,他的問話也變得圓滑起來。

靈兒背過身去,飲了口酒,說道:“有關家父與本人的遭遇,想必你已從仙兒的口中有所獲悉。只因家父不肯聽命於玉真人的擺布,且遲遲未能得神洲的那件寶物,便是你後來得到的九星神劍,抑或是其他的緣故,玉真人誣告家父背叛玉神殿,廢了他老人家的修為,又串通各大祭司暗下殺手……”

她避開容貌不提,而是講述起當年的往事。

無咎所有所思,自言自語:“其他的緣故?”

“韋尚,乃是家父唯一的嫡傳弟子;戊名,曾為一小仙門的門主,招惹仇家,遭致滅門之災,被家父所救,並予以收留。他以外門弟子自居,對於家父忠心耿耿。我喚他師兄,他稱呼我為小姐而以示敬重。兩位師兄獲悉家父罹難的噩耗之後,唯恐不測,帶我外出躲避。果不其然,玉神殿並未作罷。途中遭遇追殺,險象環生。所幸有韋尚師兄斷後,我與戊名師兄得以逃脫,遠走賀州,躲入星海宗,飲酒……”

靈兒說到此處,舉起酒碗。

曾經的往事,過於沉重,唯有酒水的滌蕩,方能消淡愁緒而換來些許的輕松。

無咎抓起酒壇,兩人共飲。

“在星海宗見到你,不敢相信呢。此前傳聞,你與叔亨同歸於盡。誰料你竟然活著,還成了星海宗玄武谷的煉氣弟子。奈何我自身難保,不敢相啊,唯有暗中相助,是否記恨於我……”

“嘿,若非你暗中相救,又留下丹藥與坤元甲,只怕我早已死了無數回。兄弟啊,我感謝不及,怎會恨你呢,飲酒……”

“嘻嘻,你被戊名師兄鎖在玄武崖上,遭人唾棄,受人淩辱,也著實可憐。而誰又能想到,如此一位可憐人,曾不畏強暴,誅殺叔亨,震驚天下,實乃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也……”

“哎呀,兄弟懂我,飲酒……”

“靈兒起初也是懵懂,而幾番生死,幾番顛沛流離之後,也感同身受,或同病相憐,方知你獨自抗爭的艱辛與不易。無咎,這碗酒敬你……”

“兄弟,你也不易,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