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拿人手短

……

三日後,季淵來了。無非噓寒問暖,以免怠慢了貴客。之後留下百塊靈石,便告辭離去。

無咎不缺靈石,於是便宜了歸元與阿年。

過了三日,季淵再次現身,送來了十個酒壇子,乃是古法釀制的美酒。

無咎不要丹藥,不要靈石,而對於送上門的美酒,卻是來者不拒。歸元與阿年還想著占便宜,十壇美酒已被他盡數收歸囊中。兄弟倆不敢與他爭搶,只能腹誹幾句作罷。

之後的每隔三日,季淵便前來探望一回。若是三位客人正在靜修,他也不打擾,就地回轉,顯得頗為的識趣。

而歸元與阿年養足了精神之後,更加的閑坐不住,便在坑底四處尋覓,並企圖敲下幾塊星艦的殘骸據為己有。而那堆廢鐵極為堅硬,即使飛劍也劈砍不動。兩人很是無奈,又不甘心,聲稱要結交季家的道友,竟然循著峭壁上的山徑奔向來路而去。

無咎沒有過問兄弟倆的舉動,兀自坐在原地靜修。

如此這般,又過了十余日。

無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悠悠舒了口氣。

一束天光照射而下,四周幽靜依然,而景色如昨。即使那波瀾不驚的潭水,猙獰怪異的星艦殘骸,以及淡淡的霧氣,還有青翠的草木,還都是當初見到的老樣子而沒有絲毫的變化。

不過,將近一個月的歇息,損耗的法力修為,已漸漸的恢復如初。

無咎站起身來,抖落一地的靈石碎屑。

雖然恢復了法力修為,卻也耗費了兩、三百塊靈石。

而歸元與阿年,接連數日不見人影。那兩個家夥跑到哪裏去了,總不會擅自離開上昆古境吧?

無咎擡頭仰望,轉而在原地踱起步子。旋即又擡腳踏空,人已落在潭水當間的星艦殘骸之上。

殘骸的質地,似是玄鐵,又似百煉精鋼,極為的堅硬異常。卻因荒棄的年代過於久遠,如今看上去就是一堆廢鐵,顯得破損不堪。而數十丈的龐然大物,渾似一體,全無煉制的痕跡,且結構精密,還有艙室相連,偏偏又難辨究竟,儼然便是一頭失去性命的鋼鐵怪獸而埋葬於這地下的靜寂深處。

星艦?

有此戰艦,是否便可以沖破結界,飛躍雲天,遨遊於日月星辰之外?

倘若元會量劫,以及種種的傳聞屬實,是否便可以斷定,浩劫降臨之時,曾有無數的人們逃出了這方天地?若是逃到天外,又能卻往何處?莫非便是真正的仙境,一個寧靜祥和的地方?

而有關傳說的一切,似乎遙不可及。

不過,當那場浩劫降臨之時,難道真的無從改變、也無從躲避……

無咎低著頭,默默打量著腳下的鋼鐵廢墟。長發遮住了他的面龐,卻遮不住他雙眸中的一絲憂郁之色。

早在神洲的時候,他便從祁老道的口中,獲知了元會量劫的存在,並得到確認,那場難以想象的浩劫,或將在百年之內降臨。

而他從未當真,也不肯面對。

因為他自認庸人一個,胸無大志。縱是天塌了,也與他無關。只是他更加不敢面對神洲的崩毀,好友的罹難,以及無數的生靈塗炭。倘若天地消亡,即使苟活,了無生趣,與個死人,又有何兩樣?

他突然發覺,他終於懂了當年祁散人擔憂與苦心……

“無先生——”

隨著話語聲傳來,一道劍光從天而降。

無咎收起紛亂的心緒,擡頭看去。

季淵落在潭水邊的草地上,手中拿著一個玉匣。

“嘿,季家主!”

潭水中的星艦殘骸,距岸邊尚有十余丈。

無咎擡腳輕踏,飄然而起,轉瞬到了季淵的面前,拂袖一甩而負手站定,笑著又道:“季家主前來探望,已足顯盛情,又何必帶著禮物呢,反而顯得見外了!”

“呵呵!”

季淵還是打開玉匣,分說道:“我記得無先生,也持有一把神弓,倒是與我季家有緣,謹以十枚箭珠相贈而略表心意!”

“以箭珠相贈?”

無咎很是意外,又說笑般道:“能否將箭珠的煉制之法,也一並相贈呢?”

“啊,季某慮事不周!”

季淵竟然真的拿出一枚玉簡放入玉匣內,然後遞了過來。

無咎也沒客氣,伸手接過玉匣,並抓起玉簡查看,其中果然拓印著煉制箭珠的法門。他將玉匣與玉簡收了起來,爽快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季家主有何吩咐,盡管說來。力所能及,必不推辭!”

“啊……不敢……”

季淵沒有想到無咎的問話竟然如此直接,急忙搖頭否認。

“嘿,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無咎笑了笑,說道:“借鑒古法煉制的箭珠,及其煉制之法,堪稱季家的鎮宅之寶,卻拱手送人,再有此前的厚禮相待,若說季家主沒有所圖,誰肯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