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八章 四象天虎

無咎不會忘了戊名。

一個賀州星海宗的人仙長老,曾將他囚禁在玄武崖的冥風口,吹夠了冷風,受盡了折磨,至今想起來,仍然心有余悸。也正是因為那場劫難,讓他結識了醜女。不過,讓他更加難忘的是,在星海宗覆滅,他遭到玄火門弟子圍攻而昏迷之時,那個可惡的戊名,竟然與醜女躲在地下,救了他一命,之後雙雙下落不明。

而一個性情乖戾、殘酷無情的人仙長老,怎會帶著一個相貌醜陋的晚輩弟子逃命?

當時,困惑不解,如今,卻已能夠猜出大概的原委。

曾經的神洲使,冰禪子,罹難之後,他的女兒,也就是醜女,為了躲避玉神殿的追殺,被迫遠避賀州。而戊名,或為冰禪子的屬下,為了守護醜女,便帶著醜女躲入仙門之中,誰料星海宗遭到覆滅,他二人無處藏身而只得離去。

不過,在龍舞山莊遇到仙兒,她自稱也是冰禪子的千金,卻聲稱醜女另有其人,便是她的姐姐冰靈兒。而尚未弄清真假,那個女子再次消失無蹤。

而當歷盡艱辛之後,終於潛入盧洲本土,卻又不知如何尋找醜女的下落,被迫無奈之下,只想著找到韋春花而再行計較。誰料茫然之際,竟然意外遇見了戊名,那個與醜女關系密切的星海宗長老。奈何山莊之中,耳目眾多,不便相認,本待找個僻靜處詢問清楚,他又頗為的謹慎。何況翼翔山莊規矩森嚴,新晉弟子在三月內不得擅自外出也不得隨意走動。所幸彼此成為了師兄弟,還是近鄰……

又一日的旭日升起,西山,與翼翔山莊,沐浴在朝暉之下。午時過後,山坪,洞府,便被山峰遮擋在陰影中。

而不管是霞光普照,還是暮色黃昏,某人始終坐在自家的洞府門前,好像在閉目冥思,卻又時不時的擡眼一瞥,期待著能夠見到戊名長老,而那位鄰居返回之後,便閉門不出。有心登門拜訪,又怕他人猜疑。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

無咎起了大早,走出洞府。門前擺放著一塊石頭,來自山崖,兩尺見方,甚是平整。他撩起衣擺,施施然坐在石頭上,便要欣賞那朝霞的絢麗,繼續他連日不斷的功課,神色又微微一凝。

戊名,或冥烏,所在的洞府,依然洞門緊閉。而管事弟子,也就是叫作尾閶的老者,一位人仙圓滿的高手,再次來到西山。只見他走到山坪的當中,揚聲道:“時過半年,風丁堂的新晉弟子,已招納完畢,速速現身集結!”

與之瞬間,相繼有洞府打開,冒出一道道人影,其中有歸元、奚尤、水沐,也有前幾日剛剛拜入山莊的修士,皆身著青衫、腰懸令牌,儼然都是山莊弟子的裝扮。

無咎也只得站起身來,旋即又兩眼一亮,含笑喚道:“師兄……”

多日不見的戊名長老,終於走出洞府,而他循聲看來,只是微微頷首,便漠然離去。

無咎隨後緊跟,禁不住傳音道:“且留步,還記得……”

想他不畏兇險,混入山莊,便是為了這個戊名長老,而對方不是外出,便是躲著不見人。今日難得大好時機,不該錯過,當暗中提醒,再設法相認。

而他的傳音剛剛出口,戊名果然停下腳步,卻大著嗓門,冷聲道:“明人不說暗話,這位師弟何故鬼鬼祟祟?而我冥烏與你素昧平生,你又記得甚麽?”

山坪上已聚集了成群的弟子,正與尾閶行禮寒暄,忽而發覺異常,一個個循聲看來。

眾目睽睽之下,無咎不由得愣在原地,旋即念頭急轉,脫口道:“嘿,我記得那日拜入山莊,恰見師兄前往長風鎮的天淼閣,想來也是有緣,理當親近、親近……”

他雖然臉上帶笑,卻暗暗啐了一口。

這個戊名要幹什麽,害我啊?我只想問他是否記得玄武崖,幸虧那三個字沒有出口,否則被他當場嚷嚷出來,後果難以想象。

而戊名卻臉色微變,叱道:“豈有此理!”他沖著無咎狠狠瞪了一眼,轉而拱起雙手,話語聲中多了怒氣:“尾閶師兄,近日我行功偏差,氣息不暢,故而與你告假,前往集鎮購買丹藥而加以調理。誰料這位師弟,竟暗中盯梢,分明存心不良,還望師兄主持公道!”

他不僅在告狀,還要將無咎置於死地。

尾閶師兄,也就是管事弟子,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幾次外出,均與我告假。而同門師兄弟,和睦相處要緊!”他的眼光落在無咎腰間的令牌上,皺著眉頭道:“姬散人,山莊並非藏汙納垢之處,凡事講究個光明磊落,望你好之為之!”

這位管事弟子,又是安撫,又是教訓,似乎耗盡了耐心。

他擺了擺手,又道:“風丁堂二十位新晉弟子,業已就位,隨我前往紫山峽,修煉陣法,尾淵長老,已等候多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