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緣法各異

三日後的清晨,一條海船,離開了青山島。

不過,船上除了原有的十六人之外,還多了三人。

喬芝女,與兩個中年男子。

據喬芝女所說,這兩位曾是盧洲的修士,得罪了仇家,無路可去,被畢江收留,便躲在青山島上,如今畢江不在了,依然不忘舊情,於是便被她帶在身邊,以便聽候差遣。

這兩個中年修士,一個叫豐園,一個叫勾金,均為築基七八層的修為,卻沉默少言,性情內斂,不僅對於喬芝女恭恭敬敬,對於船上的其他人也是禮數周到,顯然是見慣風雨的歷練之輩。

海船的船樓,僅有兩個艙室,其中一個為無咎專有,另一個則由韋春花與喬芝女共用。修仙者出門在外,沒有講究。而無先生不比常人,有所特殊亦在情理之中。

韋柏與韋合,則是守在船樓之上,駕馭海船之余,便是祭煉一塊塊的玉片。無先生交代的差事,要為廣山等十二個漢子煉制雲板,一種能夠飛行的法器,煉制起來或也不難,卻極為的費時費神,使得叔侄倆有苦難言。

豐園與勾金,屬於初來乍到,頗為識趣,幹脆躲在甲板下的艙室中。若非召喚,兩人不會輕易現身。

廣山與兄弟們,依舊是占據著甲板,而修煉的勁頭,遠遠不比往日。自從修至煉氣一層之後,修為的進境便停滯不前。眾人漸漸沒了耐心,幹脆琢磨起各自手中的戒子,神識的運用,以及簡單的法門,譬如,如何施展符箓,如何施展輕身術,如何將隨身的物品收入戒子,如何將力氣變得更大,等等。

不過,海船駛離青山島之後,韋春花便走進隔壁的艙室,因為某位先生行事過於古怪,依她的性子,她定然要弄個明白。

一層禁制,封住了小小的艙室。

無咎斜躺在木榻上,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玉簡,兩眼半睜半閉,也不知他在飲酒,還是在琢磨玉簡中的功法。忽見韋春花不請自來,他慌忙坐起,而尚未招呼,韋春花已撩起裙擺坐在榻上。

“真是荒唐!你竟然要將妖族的不傳之秘,拱手送給龍鵲。龍鵲又是什麽人?玉神殿的祭司,你我的大敵。之前問你,你避而不答。如今已在途中,再無顧忌,能否告知原委,否則老婆子坐臥難安……”

“哦!”

無咎倒是不以為然,笑了笑道:“若非妖族的不傳之秘,又如何打動龍鵲而換來青山島呢。比起強大的玉神殿,你我還是過於弱小啊。唯有所失,方有所得。再者說了,讓外人知曉,妖族的功法落入龍鵲的手中,也未必是樁壞事!”

韋春花瞪眼道:“難道沒有別的法子,老身還是不懂!”

“嘿,你不是不懂,而是舍不得那罕見的功法!”

無咎抓起酒壺呷了口酒,笑道:“喬芝女所持的《化妖術》,其中有關化形的口訣,已被盡數塗抹,即使送給龍鵲,他也不能修煉,反倒落人口實。”

“哦,你是故意栽贓,混淆視聽?”

韋春花獲悉功法得到塗抹,松了口氣,沉吟片刻,恍然又道:“你我誤闖萬聖島,毀了萬聖殿,此事早晚要傳遍天下,而萬聖子也肯定不會罷休。誰料他丟失的《化妖術》,卻落入龍鵲之手,他必然生疑,或將為此而遷怒於玉神殿。”

“老姐姐見微知著,嘿!”

無咎又是咧嘴一笑,幽幽說道:“你我假借喬芝女之手,換來青山島之後,不妨將沒用的功法流傳出去,即使妖族追究也無從查起……”

他的笑聲中,透著狡獪與精明。

韋春花終於放下心來,卻還是忍不住搖頭:“我總以為你年輕氣盛,輕狂散漫,誰料你闖蕩至今,並非浪得虛名。你的城府如此之深,即使將人算計入骨,兀自談笑風生,便是老姐姐也自嘆弗如!”

無咎收起笑容,兩眼一翻:“春花姐,你在誇我,還是罵我,我有你說的那般不堪?算計入骨,還談笑風生,分明包藏禍水,陰險毒辣的壞人哦!”

“哼,我不會恭維人,實話實說罷了!”

韋春花依舊是繃著臉,而神色中卻掩飾不住一絲笑意,她擺了擺手站起身來,感同身受道:“你四面樹敵,也是不易……”

無咎似乎略感欣慰,無奈道:“曾幾何時,便是一只山蟻,我都不忍傷害,眼下這般,都是逼的……”卻無意多說,他話題一轉:“春花姐,你修煉《化妖術》有無收獲?”

“白虎化形,略有感悟!”

“咦,你一個老婆子竟能參悟白虎化形,而我一無所獲,要作哪樣?”

“哼,你悟性太差,又怪誰來,告辭——”

詢問過後,了卻心事,丟下一句虐心的話語,韋春花昂首挺胸離去。

艙室內只剩下無咎一人,他坐在榻上,眨巴雙眼,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