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冠雄山下

冠山島上,有條縱橫東西的山脈,便是冠山。而冠雄山,則是山脈所屬的另外一座山峰,雖然只有數百丈高,卻峰巒俊秀而靈氣彌漫,堪稱一處宜居,或修煉的好地方。

冠雄山的南麓,便是韋家的莊院;北麓,也就是後山的山谷密林之間,坐落著一處陵園,為韋家先祖的陵寢所在。

陵園,禁忌之地,人跡罕至,往日裏只有兩個韋家的子弟看守。一個叫作韋尚,一個叫作申屠志。而韋尚借口修煉,整日裏不見人影。看守陵園的只剩下申屠志,怎奈他修為無望,年邁體衰,只想告老返鄉。

而韋家的修仙弟子,若非犯錯受到懲罰,皆不願來到後山擔當苦差。因為後山的陵園不僅偏僻,而且極為枯燥,每日裏除了巡山,便是守著那幾座墳丘。而沒有修為的凡人,又難以勝任職責。韋家的管事前輩也是無奈,便讓申屠志尋找繼任者。只要有人願意看守陵園,便給予外門弟子的頭銜。即便如此,依然無人響應。修仙不易,誰又願將大好光陰荒廢在一片陵園中呢。再不濟,充當海船的供奉,也落個自由自在。

而那位申屠志,恰巧便是某位申屠仙長族中的長輩。有好處,不能忘了自家人。於是乎,他幫著族叔找來一位繼任者。

“你叫無先生,名稱這般古怪?”

清晨時分,後山的山谷中走出一位老者。

谷外的一塊石頭上,盤膝坐著一位年輕男子,坐了半宿的他,早已是滿身的寒霜。見到老者,他落腳下地,點了點頭,應聲道:“身子不便,難以全禮,見過申屠老伯!”

“你身有殘疾?申屠六為何沒有提起呢,他還收了我兩塊靈石,卻給找來一個無用之人……”

從谷中走出來的申屠老伯,便是申屠志,須發銀白,滿臉皺紋,年紀很大的樣子,裹著一身粗布袍子,手裏拿著一根竹杖,像個農家的老漢,卻有著羽士六層的修為,乃是正兒八經的修仙者。

而谷外的男子,則是無咎。申屠,也就是申屠六,將他連夜帶到此處,又鬼鬼祟祟潛入谷中,然後出來直拍胸脯,聲稱大事已成,待天明時分見到他的遠房族叔,便可成為韋家的子弟,以後何去何從,全憑機緣或自家的手段。至於身份來歷,只道是受傷的海船供奉。倘若出了意外,與他叔侄無關。之後申屠又得到一套功法玉簡,很是歡天喜地,告辭離去的時候,還聲稱日後回來探望,願前輩多多保重,等等。

不過,無咎年輕而又病懨懨的樣子,顯然讓這位申屠老伯大為失望。

“韋家固然敷衍於我,我卻不能過於草率!卻不知你的修為如何,能否擔當重任,倘若有所隱瞞,恕我不敢徇私!”

申屠志頓了頓手中的竹杖,上下打量著他族侄給他找來的繼任者。

無咎則是看向那晨靄彌漫的幽靜山谷,暗暗點了點頭,又稍加斟酌,答道:“堪堪築基罷了……”

話音未落,他身上散發出築基一層的威勢。他的易容術與隱匿修為的法門,均來自祁散人與太虛,頗為巧妙,能夠隨意改變境界修為,若非高人,根本看不出他的虛實。

“你……你是築基前輩?”

申屠志吃了一驚,忙欠了欠身子,又頓著手中的竹杖,抱怨道:“申屠六沒說實話,他只知道騙我老人家……”

他的那位族侄隱瞞太多,否則也騙不了他的靈石。

“哦,我乃船上供奉,意外築基,卻遭到重創,徒有其表罷了,如今厭倦漂泊,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修養三、五載,倒是要麻煩老伯了!”

無咎分說之際,摸出兩塊靈石遞了過去:“既然令侄騙了你,權當補償!”

誰料申屠志卻後退一步,連連搖頭:“我要你靈石作甚,你甘願看守陵園,已是幫我大忙,也罷……”

這位老伯倒也厚道,舉起竹杖示意,轉身奔著山谷走去,繼續說道:“既為申屠六引薦而來,我也不便推辭,卻莫要與人提起此事,也莫要輕易顯示修為,只道是自薦上門,你若是心存歹意,也與我叔侄無關。三、五年後,借口離去便也是了,且隨我來……後山五十裏的二十多座陵墓,均為韋家先祖所有,為免外人毀壞,故而著人看守,而偌大的冠山島,誰又敢呢……雖也枯燥寂寞,卻也是樁閑差……”

陵園?

申屠給自己找的差使,竟是看守陵園?

無咎遲疑片刻,邁開腳步。

晨霧之中,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前者敲打著竹杖,將墜落的雜草枯枝掃於道旁,並絮絮叨叨,顯然便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後者擺動著獨臂,搖搖晃晃默默跟隨。

須臾,來到山谷深處。

隨著旭日初升,晨靄淡去。一個數十裏方圓的山谷,呈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