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冤鬼千尋

鬼族為了追殺一個人仙的小輩,可謂損失慘重。其中的兩人遭到反殺,魂飛魄散;一人失去了肉身,還有一位桑元則是丟了條手臂。

也就是說,鬼族的高人只剩下十二位,卻也最終逼得無咎現身。於是鬼赤帶著鬼丘等人,繼續追殺。而為免不測,留下四人看守天門玄關。

不過,當他與鬼丘等人再次趕回,那玄關所在的冰崗上已沒了人影。越過冰崗,便是百丈懸崖。而懸崖下方的冰谷中,則是散落著破碎的屍骸,還有三道陰神的身影在風雪中瑟瑟發抖,見到眾人後慌忙迎過來敘說著原委。

“是小賊……”

“他突然現身……”

“巫老交代,豈敢懈怠。我四人竭力阻攔,誰料尚未示警,小賊卻祭出法寶……”

“不錯,正是那形同閃電,快如雷霆的法寶,威力之強之猛,著實叫人難以抵擋……”

“結果桑元被殺,我二人失去肉身,小賊卻沖過玄關,再不受結界禁制,旋即施展遁法逃去,眼下已過了多半日……”

懸崖之上的冰崗,便是天門玄關。懸崖之下,則是茫茫無際的冰川雪原。短短百丈的上下,天地禁制迥然。

眾人的修為已恢復自如,各自踏空而立,而看著雪谷中散落的殘肢斷臂,以及三位喪失肉身的鬼巫,皆沉著臉而默不吭聲。直待片刻過後,鬼赤沖著鬼丘吩咐道:“你留下善後,以防玉神殿再來侵擾,而鬼禮、鬼義與桑樂、桑病,即日隨我前往盧洲!”

“盧洲?”

鬼丘舉手稱是,卻又不解:“多半日的工夫,無咎早已逃遠,而他否前往盧洲,卻無從知曉,且盧洲地域廣袤,又該如何找尋他的下落……”

小賊有了名稱,便意味著曾經的小賊已成為了鬼族的真正對手。

“雪域之外的百萬裏方圓,除了飛盧海,便是盧洲,他剛剛逃出飛盧海,如今還能去往何處?”

鬼赤的銀須、銀發,以及稍顯空蕩的衣衫,隨著寒風微微擺動。腳下的積雪中露出一顆殘存的頭顱,正是桑元的模樣,慘白的眸子,依然透著臨死前的絕望。他低頭一瞥,轉而看向鬼丘,卻不予分說,而是張口輕吐,一團法力包裹的血滴落在他手掌之中。

鬼丘恍然:“此乃我鬼族諸多神通之一,冤鬼千尋之術,只要滴血在手,千裏之內必有所尋!”

鬼赤手中的那滴血,正是來自無咎,被他外意外所得,只當是有備無患,卻不想真的成為了他的一記後招。他將血滴吞入口中,依舊是滿臉陰霾:“無咎,玉神殿,哼——”

他哼了一聲,擺了擺手。少頃,五道人影沖天而去。

鬼族獨霸一方,千萬年來安然無事。而自從出了一個無咎之後,雪域再不平靜。眾多鬼巫被殺,玄鬼殿被毀,聖晶被搶,可謂災禍連連。

而所不平靜的,又豈止一個雪域。

只要某人的足跡到處,總是一路的血雨腥風,雖然他無意參與紛爭,而諸多的紛爭卻因他而起。從神洲,到賀州,從部洲,再到飛盧海,他不斷的逃亡,也不斷掙紮,而最終還是擺脫不得,只得繼續風雪兼程。好像冥冥之中,有只無形的鞭子,在逼著他趕路,逼著他達成一項逆天壯舉。那只掌控鞭子的大手,卻掌控著天地,掌控著萬物生靈,掌控著不容更改的宿命……

……

半日,是陰木符所能支撐最長的時辰。兩個半日,則是鬼族高人們察覺上當後,一去一返的時辰。

而這短短的一日,便是逃出禁地的最後時機。不過,鬼赤追殺自己的同時,並未放棄玄關的防守。那個失去肉身的鬼巫,倒也無妨,而另外兩個六命巫師,再加上一個桑元,足以擋住自己的去路。於是被迫祭出最後一根鬼芒,沖破圍攻,而為了要殺桑元,只得放過他的三位同伴。

桑園該死!

也不枉況家兄弟相信自己一回,終於幫他二人報了冤死之仇。

公孫,不該死啊。卻為了無咎能夠活著,他義無反顧跳下深淵,並劈出他最後、而又不無雄壯的一劍。陰木符的假身,來之不易的玄鐵重劍,以及蛟筋,算是為公孫殉葬了。倘若此生也能遇到那麽一位好兄弟,自己也必當肝膽相照而生死與共。

而當年在都城的時候,自己也曾有過生死兄弟,還有祁散人與太虛兩個老頭,同樣都是過命的交情。不知何時才能返回神洲,返回紅塵谷。西泠湖畔,有無相識……

“哎,又過半日了,醒醒——”

這是一條海船,十余丈長,除了一間簡陋的船樓,便是杵著三根桅杆的甲板以及獸皮船帆。甲板上則是堆放著麻繩、木板、鐵鉤、魚叉、漁網等物,另有一堆草筐,散發著濃重的魚腥與血腥。此外,還有十來個衣衫破舊的漢子,東倒西歪地躺在甲板上,隨著一聲叱呵,各自慌忙打著哈欠、揉著眼角爬起,並七嘴八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