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常人常理

……

與此同時,無咎也在回頭張望。

見阿勝帶著阿三與馮田漸漸遠去,他輕輕舒了口氣。

交情?友情?

都沒有。

與那三個家夥,全無情義可言。

而為何又擔心他三人的安危,並屢次出手相救呢?是不是過於迂腐,或一廂情願的慈悲泛濫?

都不是。

又是什麽……

無咎從遠處收回眼光,再又掠過四周的人影。

正前方的三、四十丈外,乃是象垓、樂正與巫馬三位人仙長老。左右分別是宰靈、阿鮑以及阿重、阿健等築基高手。或許追趕匆忙的緣故,也或許此前加持陣法過於勞累,皆顯得神色疲憊而稍顯慌亂,卻各自劍光在手而殺氣騰騰。還有人悄悄移動,顯然要擺出陣勢而再行圍困。

“小輩,你已是築基圓滿?”

當陣法崩潰的瞬間,象垓抽身躲避,而以他的精明,又怎會忘了身後的動靜。見無咎試圖逃脫,他即刻帶人追了過來。所幸追趕及時,而那小輩似乎氣息紊亂,於是被迫留下斷後,或為拖延片刻,卻又強作鎮定?

“哦,原來如此!”

象垓不愧為人仙的高手,見識不俗。他遠遠打量,見無咎的修為迥異,不由得暗暗吃驚,而才有疑惑,已恍然大悟:“你竟然強行吸納隕鐵的靈氣與我等的法力,來成就了你自家的修為?”

他左右的樂正與巫馬,連番受挫,神色郁悶,而此時也看出端倪,相繼出聲——

“是他陣法的緣故?而一個小輩,怎會有如此逆天的陣法……”

“哼,他便不怕靈氣反噬而自食其果……”

“兩位所言極是!”

象垓緩和口氣,似有討好之意,待安撫了兩位長老,轉而又扶須冷笑:“呵呵,無咎,且不論你的陣法來自何方,而你吸納隕鐵所含的靈氣也就罷了,卻又貪圖五色石的便宜。仙元之氣,也是你一個小輩膽敢嘗試?誰料你又借助陣法,將我等的法力竊為己有。眼下你固然境界大漲,又是否氣息紊亂而難以調和?只怕修為也難以施展,是否如此呀?”

如其所述,常人常理。

靈氣,來自五行。仙元之氣,則出於五行之外,介乎於陰陽之間。兩者同為天地精華所在,卻迥然有異。而十五、六位高手所祭出的法力,各自氣機不同。倘若將其收歸一處,難免彼此沖撞而相互反噬。最終必將殃及自身,後果難以想象。

而有的人,不走尋常路,所謂的常理,對他也未必適用。

竊取法力?難以調和?

換作真正的築基修士,或許如此。而對於一個渡過天劫的人來說,靈氣也好,仙元之氣也罷,也不過是萬流入海,可謂多多益善。

不過,象垓倒是猜對了一點,那就是修為的提升過於迅猛,一時氣息紊亂,法力遲滯,不得不稍緩片刻。也算是留下斷後,以便阿勝三人逃脫。而正是這短短的片刻,被他及時追趕上來。

無咎微微一笑,沒有忙著答話,而是伸手摸出一壇酒,這才揚聲道:“不是冤家不碰頭,一壇美酒泯恩仇!象垓,願否暢飲此酒?”

揮臂一甩,酒壇騰空而去。

他順勢拿出他的白玉酒壺,昂起頭來灌了一口。其輕松揮灑的架勢,全無身陷重圍的驚慌,反而以酒相邀,又好像借口求情。

倘若能夠握手言和,倒也不妨樂見其成。

與玄武谷的恩怨,有些莫名其妙。恰是這說不清道不白的恩怨,使得彼此雙方一直都在打打殺殺而糾纏不休。

他真的不願四面樹敵,而冤家無處不在,沒分出個你死我活,終究難以罷了。

“啪——”

象垓尚未動作,一道劍氣突如其來,猛地擊碎了酒壇,隨即便聽有人罵道:“可惡的小輩,休得猖狂!”

巫馬,玄火門的人仙長老,脾氣火爆,性情乖戾。似乎見不得小輩裝模作樣,旋即還以顏色,一壇子苦艾酒,竟被他打得稀爛。

無咎的眉梢斜挑:“哦,敬酒不吃……”

而他話沒說完,又被兇狠打斷:“今夜此時,誰都逃不掉!”

無咎的神色一動,慢慢轉身。

只見早已離去的阿勝與馮田、阿三,竟踏著劍光從遠處返回。而三人的身後,則是緊緊跟著兩道禦劍的人影。淺而易見,玄武谷早已在四周設下埋伏,恰見有人逃脫,隨即出手攔截。

“哎呀,我傷勢在身,又帶著兩人,豈敢莽撞,這可如何是好……”

“師兄,真的逃不掉了……”

“無咎師兄……”

三位夥伴被逼著回到原地,落在百余丈外的草地上,顯得又是驚慌,又是窘迫無奈。而攔截驅趕的兩人雖已遠遠散開,依舊是嚴陣以待。

象垓得意笑道:“呵呵,小輩,你還有什麽花招,盡管使出來,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