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風雨重逢

……

人在風雨中疾行,且橫掠半空,曾經飄搖的雨霧,頓如刀槍箭矢般迎面撲來。隨著陣陣的水霧炸開,天地更加變得朦朧不清。只能全神貫注,隨時留意四周的情形,否則不是迷失方向,便有撞上高山的兇險。

如此趕路,接連兩日,不眠不休,著實耗費心神。

何況帶著一個阿三,又要多出幾分法力。

阿勝終於忍耐不住,揚聲道:“無咎,你我這般匆忙,難免迷路……”

沒有回應。

十余丈外,一道淡淡的人影去勢如舊。

阿勝又要呼喚,卻揮袖往後一甩而惱怒道:“你抓我腰帶便可,摸我屁股作甚?”

阿三接連遇險,幾番折磨,早已是精疲力竭,如今站在他師叔的身後,風雨無憂,也不消耗法力,終於能夠緩口氣。他便借機吐納行功,以養精蓄銳。而稍不留神,他的雙手也懈怠下來。卻猛遭呵斥,驀然驚醒,差點摔下飛劍,他慌忙老老實實抓緊阿勝的腰帶,又忍不住仰望著面前高大的身軀,暗暗腹誹:又不是美女,誰稀罕你的大屁股。正如師兄所說,誰讓我個矮呢,都是順手了而已,卻不一樣的狀況呢。

“無咎,問你話呢……”

阿勝的喊聲未落,前方的人影竟然到了身後。他猝不及防,腳下一蕩,急忙盤旋而回,抱怨道:“你這般突然,是否體力難支,稍作歇息也是無妨……”

無咎突然停下,依然沒有理會阿勝,而是在半空之中,順著風雨緩緩飄去,並低頭看向腳下,很像是體力不支的樣子。

“哼,終究年輕啊,法力難以耐久,如此一味逞強,只能自討苦吃……”

阿勝擺出長輩的身份,趁機說教兩句。

而話音未落,卻見那隨風飄去的人影,愈來愈遠,並揚聲示意:“有人鬥法,隨我來——”

“誰人鬥法,理當與我合計一番,豈能擅作主張呢……”

阿勝急了,又阻攔不得,擡頭看天,遲疑不定:“這般莽撞,所去何方?”

渾天朦朧,風雨不斷。莫說方向,時辰也弄不清楚。估摸起來,或許晌午時分。接連兩日,怕不是趕了數千裏的路程。

此時此地,誰在鬥法?而逃亡之際,他又湊什麽熱鬧?

而遠去的人影,已若有若無。隨風傳來的話語聲,也是時斷時續:“此去往西,何須多問……”

阿勝慌忙追了過去,好奇道:“置身異地,四方混沌。無咎啊,你怎知曉東南西北?”

“雨季風勢,多為東來,順風而去,當然往西……”

“咦,果然如此……”

“師叔啊,如此淺顯的道理,世人皆知,你卻被他唬住了……”

“阿三,你敢取笑長輩?”

“我不敢……”

“我再問你,前方出了何事?”

“我……我哪裏知曉啊!”

“既然不知,給我閉嘴!”

阿勝的郁悶無從發泄,狠狠教訓著阿三。誰讓阿三嘴賤呢,他是自找不痛快。

無咎卻是頭也不回,轉而往西疾行。

又去二、三十裏,山嶺綿延起伏。越過山嶺,一座山谷出現在朦朧的風雨中。

無咎突然擺了擺手,瞬間隱去身影。

阿勝心領神會,就勢落在山嶺之上。

阿三終於雙腳著地,探出腦袋就要張望,卻被一只粗壯的胳膊恰好夾住脖子,憋得他差點背過氣去。他剛要掙紮,卻聽阿勝傳音叱道:“不許出聲……”

沒人出聲啊,只是有人要被勒死!

阿三又蹦又跳,奈何阿勝的力氣太大,根本掙紮不得,勒得他直翻白眼。所幸稍稍舒緩,他急忙抱著脖子上的粗胳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往前看去。

山嶺之下,便是山谷。

而即便是風雨阻擋,還是能夠看到山谷中的情形。

只見山谷的角落裏,有十余道人影圍在一堵山壁前。而山壁下方,另有幾道人影被困在當間。彼此大打出手,一時法力轟鳴而劍光閃爍。怎奈人少一方寡不敵眾,已是疲於應付,而人多一方,卻是愈發的瘋狂。

阿三的兩眼一瞪,錯愕不已。隨即脖子一緊,他又痛苦地閉上雙眼。求饒般地拍打胳膊,終於緩了口氣。他再次睜開大眼,猶自難以置信。

被困的一方,共計四人,竟是阿威、阿雅與阿猿、馮田。此前的阿威,身子有傷,將養了半年多,總算是得以痊愈。而此時又是遍體汙血,顯然是再次遭到了重創。而阿雅猶在拼命抵抗,卻也氣喘籲籲而搖搖欲墜。阿猿與馮田的情形尚可,奈何修為所限,只能躲在兩位前輩的身後,顯得很是慌亂無措。

圍攻的一方,十數人之多。不僅有三個築基的高手,封住了上下左右的退路,還有八九個羽士弟子,不時的喊打喊殺而氣焰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