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豈容說笑

……

“……此前有吩咐啊,築基高手,自保之余,務必要照看小輩,偏偏我尚未動身,便丟了一個,你讓我如何與師門交代?”

“我本想帶著馮田,他為人識趣,行事穩重,而我又放心不下,這才帶著你二人。誰料他無咎竟然給我耍賴,阿三你且說說,他眼中還有我這個長輩嗎……”

“你不敢說?他要與我動手打架,你眼瞎啦……”

“借口不知去向,給我撒潑耍賴?也罷,我便將圖簡給他,看他還如何郁悶……”

已是七月。

七月,擱在賀洲,也是悶熱的時節。而眼前的部洲,好像更加的酷熱難耐。即便是風,也形同熱浪,透著焦灼,令人窒息。

樹蔭下,阿勝猶在來回踏步,叫嚷不停。他在宣泄著他的憤怒以及委屈,當然,他還不忘展現他身為長輩的寬容與大度。

阿三站在一旁,臉上賠笑,連連點頭,卻又不敢出聲。他怕得罪前輩,更怕得罪他的師兄。而他的那位師兄,卻忘了吵鬧,盤膝坐在樹幹上,手裏拿著枚圖簡,獨自耷拉著腦袋而若有所思。

一炷香的時辰過去,暴躁的阿勝,終於安靜下來,幹脆也找了截樹幹坐下歇息。既然節外生枝,不在乎耽誤一時。他倒要看看,那小子已是圖簡在手,還能耍出什麽名堂,倘若再敢耍賴,哼哼……

阿三松了口氣,又不便相擾,只得繼續守在一旁而左右張望,很是可憐無助的模樣。

漸漸的日頭偏斜,風兒停歇。

而空曠的荒野上,依然熱浪氤氳。恍惚之中,仿佛大地在扭曲顫抖。唯有那天穹如洗,高遠萬裏。

無咎擡起頭來,默默遠眺。少頃,又舉起手中的圖簡而皺起雙眉。

離開了賀洲,離開了十二峰,輾轉了無數萬裏之後,如今抵達部洲。究竟為何而來,又要幹什麽,一概無從知曉。自己身為羽士弟子,人微言輕,有心詢問一二,都沒人搭理。忍耐許久,只得出此下策。

耍賴也好,用計也罷,逼得圖簡便好,誰讓阿勝他不肯如實相告呢!

不過,一切似乎出乎想象。

圖簡,應該來自於那位萬吉長老。其中不僅拓印著部洲的地形地貌,所去的路徑,還有幾條吩咐。歸納起來,不外有二。找尋天材地寶,以靈石與五色石為先;找尋上古部落,與各種秘術。而乞世山,金吒峰,紮羅峰,乃是三個相聚的地點。此外,途中但有反抗忤逆者,一律誅殺殆盡。至於所宣揚的弘法布道,一字沒提……

這便是星雲宗的真實用意,抑或是元天門的陽奉陰違?

而欲知究竟如何,或許只有苦雲子與瑞祥本人方能揭曉。阿勝與阿威、阿雅,也不過是依令行事罷了!

嘖嘖,八、九百弟子,分別由築基高手帶領,彼此間隔數百上千裏,從東至西,形同拉開一張數萬裏的網。且但有反抗,斬盡殺絕。分明就是掃蕩的架勢,且為期十年之久。倘若部洲承受不起,則無異於一場浩劫啊!

嗯,我只想恢復修為。所謂的五色石,便是乾坤晶石……

“小子,你推三阻四,裝混耍賴,如今獲悉密令,還將怎樣?”

阿勝坐在幾丈之外,儼如閉目入定,卻適時睜眼,忍不住又是一通牢騷。

“密令?”

無咎回過頭來,疑惑不解:“是苦雲子宗主的密令,還是瑞祥門主的密令?”

阿勝猛地一拍膝頭,伸手叱道:“你管哪家的密令,既為密令,則密不外傳,你已知曉,休想置身事外,否則萬吉長老也不答應,哼哼……”他說到最後,竟是面帶得意之色。他是個沒有心機的人,卻也懂得欲擒故縱的道理。

無咎默然片刻,感慨道:“事已至此,還能怎樣呢,賀洲仙門,就是個大坑,掉進去,便難以脫身……”

他擡手拋出圖簡,又咧嘴微笑:“多虧了阿勝前輩的關照,著實少了幾多郁悶!”

阿勝接過圖簡,兩眼一瞪:“你不郁悶,我郁悶!動輒不聽吩咐,究竟誰是前輩……”

他在千慧谷的時候,也算是一呼百應的人物,如今卻被折騰的毫無脾氣,難免為之耿耿於懷。

無咎站起身來,擺了擺手:“此去萬裏迢迢,兇險莫測,且為期十年之久,總不能貿然動身啟程吧。既然你我三人結伴,便當同心戮力而坦誠相待。阿勝前輩,你以為然否?”

阿勝眨巴雙眼,點了點頭:“說的也是……”

兩人僵持許久,總算是冰釋前嫌。

一旁不知所措的阿三,也終於放下心來,頓時恢復精神,振奮道:“此地機緣無數啊,想必有番收獲。我不敢奢望,只求追隨師叔與師兄……”

他是真怕阿勝與無咎爭執下去,否則一拍兩散,只剩他一人,後果難以想象。如今形勢好轉,憑借師叔的修為,師兄的兇殘,以及他的精明,此去大有作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