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精血魂誓

……

雲翠坪。

早有五人站立等候。

除了阿威、阿雅,以及泰信與馮宗之外,居中的老者,則是看著陌生。其胡須斑白,長發披肩,高鼻褐目,身著玄色袍子,個頭很粗壯,卻抄著雙袖,臉色淡漠,耷拉眼角,顯得頗為陰沉而又威勢莫測。

一行六人,跑到了雲翠坪上,來不及緩口氣,紛紛拱手施禮。

馮田則是帶頭稱呼老祖,又分別拜見兩位師祖與兩位師叔。他言行舉止落落大方,且禮數周到,氣度沉穩,使得在場的幾位前輩紛紛點頭贊許。

無咎跟著上前見禮,而眼光卻在悄悄打量著四周的情形。

雲翠坪,乃十多日前失足墜落的地方。不遠處的流水飛瀑,恍然如昨。而此情此景,卻是天差地別。

那個褐眼白發的老者,便是所謂的老祖,元天門唯一的地仙高手?而他依然耷拉著眼皮,無動於衷的樣子,一旁的泰信則是擺了擺手,出聲道:“爾等小輩,乃我元天門菁英,即將遠赴星海宗之際,瑞祥師叔特來送行……”

無咎直起身子,看向幾位同伴。

馮田、阿金與阿離倒也罷了,阿述與阿三委實不堪。而他無咎沒有修為,就是一個渾水摸魚的。如此六人,竟然成了元天門新晉弟子中的菁英之輩?而元天門的老祖現身相送,陣勢不小,莫非仙門的前途,寄托在幾個小輩的身上?

還有,那位老祖,叫作瑞祥,名字不錯,不知為人怎樣。

泰信分說幾句,轉而拱手致意:“師叔,請您訓話!”

瑞祥耷拉著的眼皮,終於緩緩睜開。

無咎與阿三、阿述等人站在幾丈開外,靜候訓話,忽而一道寒意突如其來,竟徹骨難耐,又仿佛大山當頭罩下,而令人無從面對,只想著跪地求饒。

阿三、阿述,以及馮田與阿金、阿離,皆始料不及,霍然變色,“撲通、撲通”,相繼雙膝跪地而惶恐莫名。

無咎也是雙股戰戰,連退幾步,卻死撐著不跪,又暗暗詫異不已。

那是地仙高手的威勢,絕非小可。而一位老祖,竟然與幾位剛入門的小輩過不去。他要幹什麽,有意思嗎?

“哼——”

無咎正自腳下踉蹌,惶惶然不明所以,突然一聲冷哼響起,隨之更為強橫的威勢轟然而至。他頓時渾身顫抖,四肢百骸“噼啪”欲碎,牙關咬得“咯吱”響,便是額頭上也冒出顆顆冷汗,禁不住歪歪斜斜癱倒下去,而劍眉下的雙眸卻閃動著不屈的火焰。

而四、五丈外,幾位元天門的前輩神情各異。

阿雅與阿威,一個美貌,一個醜陋;一個好像在似笑非笑,一個很是意外而瞪大雙眼。

泰信與馮宗,相互換了個眼色,轉而注視,各自神情莫名。

而那個瑞祥老祖,似有愕然,耷拉著的眼皮倏然一擡,旋即兩道眼光如電。

無咎即將倒地,忽而如同風吹,衣衫、長發“撲”的飄起,整個人瞬間離地三尺。而不待詫異,又狠狠落下。“砰”的雙膝跪地,便是堅硬的巖石都被砸出兩個淺坑。他禁不住慘哼一聲,深深埋下頭去。

與之瞬間,萬鈞重負突然消散。一如天威,來而無影、去而無蹤。

馮田五人如蒙大赦,伏地拜謝,又慌忙起身,一個個劫後余生般的模樣。唯獨無咎,依然趴在地上,好似驚嚇所致,再也不敢動彈一下。

“這位小輩,經脈閉鎖,氣海全無,識海初啟,而筋骨之強,堪比築基……”

“師叔,此子自幼煉體,兇狠好鬥……”

“哦,他一人族,卻擅長妖族煉體,假以時日,或也造就不凡。且罷……”

“無咎,還不謝恩……”

無咎聽到呼喚,這才慢慢掙紮起身。雙膝的疼痛傳來,使他禁不住又是呲牙咧嘴。然後甩動長發,緩緩舉著雙手。而他並未致謝,又放下雙手默不作聲。

謝恩?一個地仙的修士,也敢讓我跪拜謝恩?

哼哼!

分說求情的乃是馮宗,儼然一位關愛小輩的長者。

而老祖瑞祥,應該無暇深究,只見他手扶長須,陰沉的話語聲繼續響起:“爾等今日離去,並非改換門庭,而是修煉深造,只為來日報效師門。且生為元天的人,死是元天的鬼,留下精血魂誓,天地神明可鑒……”

馮田與阿金、阿離,以及阿述、阿三,皆拱手稱是,一個個神情莊重。

無咎好像是雙膝疼痛惡而難以忍受,舉了舉手敷衍了事,卻又低著頭兩眼亂轉,心頭疑惑重重。

什麽叫生為元天的人,死是元天的鬼?

元天門既然選送弟子拜入星海宗,想必有投誠效忠之意。又留下魂誓,要做那樣?

哦,賣身契!

本人只為尋找靈石而來,又非賣身至此。如今倒好,卻要留下精血魂誓。記得神洲萬靈山的驅靈煉魂之術,相當的可怕。淺而易見,留下魂誓,同樣的不簡單,應該比起當年如意坊的賣身契更為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