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自量力

……

劍冢,第八日。

一座座山峰,聳立在陰寒與荒涼之中。那光禿禿的山體扯地連天,像是一把把巨大的利劍,擋住了劍冢二層的結界,也擋住了前行的去路。山峰相隔之間,則有十余道幽深的峽谷分別通往不同的方向。

修士們陸續至此,就地徘徊。有人急切難耐,三兩結伴就近闖入峽谷。至於前景又將如何,且看各自的機緣造化。有的人遲疑不定,繼續等待觀望。

又一群人趕了過來,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相貌神情各異。

其中為首的還是朱仁,卓然不群的架勢,手裏攥著一枚玉簡,擡頭眼光睥睨:“此處共有峽谷十四道,去向各有不同。因山峰陡峭,又名劍門峽。掐頭去尾,從左至右,以地支分為十二門。當從辰門而入,諸位隨我來——”

有人帶路,省了不少麻煩。倘若獨自摸索,難免耽誤工夫。太實那個老頭難得說句老實話,且隨眾而行。

無咎跟在幾位夥伴的身後,直奔前方偏左的一道峽谷而去。

尚在遠近等候的數十個修士,見機識趣,懂得便宜,也紛紛奔了過來。還有幾位築基的高手,踏著飛劍,掠地疾行,頗為的惹眼。一時之間,倒也熙熙攘攘。而眾人的腳力有快有慢,各自漸漸拉開行程。

須臾,峽谷再次寂靜下來。

一行八人魚貫往前,愈行愈遠……

半日過去,峽谷中的情形如舊。兩側的山陡峭壁立,綿延無盡。而那灰蒙蒙的天光,則是顯得愈發昏暗。

在朱仁的示意下,一行停下歇息。他與胡東等人圍坐一起,還不忘陪伴著“嶽姑娘”。而嶽瓊也是落落大方,與眾人有說有笑。

無咎則是坐在十余丈外,一個人歇息。

不遠處還有個夥伴,拿著肉幹,拎著酒壇,獨自吃喝痛快。那老頭很是精明,提防有人與他搶食!

無咎擡手敲了敲背後的石壁,又低頭打量著身下的巖石。

這便是劍冢的二層,又名地境,與一層的情形相仿佛,唯有去路變得錯綜復雜。至於前景又將如何,依然無從知曉。誰讓自己沒有此地的圖簡呢,跟隨眾人同行也算是權宜之計。

此外,劍冢的禁制,比起當年古劍山的蒼龍谷還要森嚴詭異。難以遁入地下,或穿越石壁。如今置身於劍冢的二層,體內的法力尚在,卻只能施展出三成的修為,倘若遭遇意外,難免應對局促。而禁制的莫測,猶如天災,只須小心,或也無妨,怕的是人禍……

無咎的眼光掠過不遠處的太實,轉而打量著朱仁等人的一舉一動。

以眾人的修為,即使趕路數日,也不應該疲憊,如今動輒歇息,只能是各自留有余力。即便是朱仁與嶽瓊,雖已顯示出築基的修為,也極少禦劍而行,無非一個謹慎小心罷了。如此想來,自己也不能疏忽大意……

“兄弟,要不要來口酒?”

太實吃飽喝足了,拎著半壇子酒湊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愜意地打了個酒嗝。

“你該知道,我不飲酒……”

無咎揮袖輕拂,猶自覺著酒氣熏人。

“我奇怪呀,你為啥不飲酒呢?喜怒哀樂,皆為酒媒,人生百種,無酒不成篇章啊!”

太實灌了口酒,又是一陣惋惜:“吃肉不飲酒,便如娶妻不圓房,哎呀,了然無趣也!”

這般飲酒的借口,著實新鮮!不過,也夠齷齪!

無咎本來不想理會,又不禁咧嘴一笑,逗趣道:“老頭,你如此深諳酒肉之趣,想必來自凡俗世家,尚不知家中的老妻健在否,後人又是否安好?”

太實急忙搖頭,脫口而出:“我乃修仙之士,莫說娶妻成家,便是道侶也不曾有得,又何來的後人……”

無咎恍然狀,點了點頭:“嗯,你曾說過來自於仙門,不知九國哪一家?”

太實察覺失言,舉起酒壇子晃了晃,仿佛醉態朦朧,卻又兩眼一眨巴:“兄弟,你為人很不老實呀!”他見無咎還在含笑盯著自己,忙灌了口酒,揪著胡須昂起頭來:“至於仙門又是哪一家呢?哎呀呀,一時……想不起來啦!”

這老頭素來裝瘋賣傻,如今借酒遮面,更是沒羞沒臊,只管胡說八道!

無咎懶得計較,繼續閉目養神。

太實不肯閑著,拎著酒壇子站起身來,興沖沖地湊到了胡東等人的身旁,卻又無意惹惱了朱仁,竟是連遭呵斥。他自討沒趣,索性獨自往前,只道是尋個地方緩解內急,隨後漸漸的沒了人影。

一個時辰之後,依然不見太實的回轉。

眾人早已見慣了太實的反復無常,並未將他的下落放在心上。即便無咎也是如此,只當老頭又在故弄玄虛。

於是乎,一行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