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得放肆

……

七日後的清晨時分,一片野花似錦的山谷中。

來自天水鎮的眾人從靜坐中醒來,或是起身遠望,或是四處閑走,或是收拾行囊,或是默默暢想著仙途的前景。距靈霞山還有半日的路程,大夥兒的修仙生涯便將踏上一個新的開始。對於仙門的未知以及期待,著實叫人憧憬不已。

不過,有人尚在噩夢中徘徊。

田奇愁眉苦臉坐在地上,輕聲哀求道:“無先生、無道友啊,我已將鬼修功法悉數相傳,放過我吧……”他話音未落,屁股上挨了一腳,接著有人懶洋洋道:“小胖子,別給我裝可憐,我要的不是玉簡上的功法,而是你來自師承的口傳心授!”

既為師承,豈可外傳?

田奇暗暗腹誹,卻又滿臉的委屈:“我這人記性差,想不起來了!”

無咎躺在一旁的草地上,頭枕著雙臂,悠閑自在道:“想不起來也就算了,我不妨嘗試一下鬼修的搜魂之術……”

田奇一哆嗦,扭動身子便要躲開,身後話語聲又起:“跑吧,或許我追不上呢!”

廢話,我大老遠的來,此時若是跑了,豈非要與仙門擦肩而過?

田奇眼珠轉動,很想出聲求救,隨即又暗嘆了一聲,只能抱怨自家命苦。

不遠之外的草叢間,上官劍陪著上官巧兒在采摘野花,兄妹倆說說笑笑,很是興奮的模樣。那位仁兄見到他的田兄弟性命無憂,也不敢過問某人的野蠻行徑。如今這山谷的優美風景近在眼前,而自己猶在黑暗中痛苦掙紮。

“哎喲——”

田奇尚自胡思亂想,頭上挨了一巴掌,緊接著耳朵又被死死揪住,帶著寒意的話語聲低沉傳來:“小胖子,我暫且饒你一命,並非意味著不殺你,再不交出土遁法門,我將你的一身肥肉點成蠟燭!”

一連七日,任是如何折磨,田奇都沒有交出土遁的法門,那是他保命的最後本錢。而同樣是一連七日,某人將他當成了隨從,時刻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動輒扇巴掌、擡腳踢,並不斷的出言恫嚇。而如今仙門在望,對方又暗動殺機,再有上官義的放縱,以及眾人面對淫威的漠視無情,簡直叫人生不如死,且又寒心絕望!

“嗯,我倒是忘了,你是鬼修,不死不滅呢,我且毀了你的肉身,搜了你的魂魄,再送你去奪舍輪回!”

“啊……饒命……”

當帶著寒意的話語聲,再次催命般的幽幽響起,並有一縷強大的神識順著耳門的經脈漸漸侵入頭皮奔向識海,原本已近崩潰邊緣的田奇再也支撐不住,頓時眼淚鼻涕直下,哆哆嗦嗦摸出一枚玉簡,隨即又悲傷抽泣:“嗚嗚,我給你遁法也就是了……”

無咎伸手抓過玉簡凝神查看,其中載錄著一篇從未聽說的口訣。他嘿嘿一樂,擡起沖著田奇的腦袋又是一巴掌:“小胖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田奇被巴掌扇得一趔趄,才要哀求,卻見一道白衣人搖晃著腳步緩緩離去,他終於松了口氣,卻又伸出雙手深深抓入草地,兩眼中閃動著滔天的恨意。而那白衣人影似有察覺,回頭一瞥。他急忙揮手抹著淚水,繼續哭啼悲傷。

上官劍雖然陪著上官巧兒玩耍,看著很輕松,卻不忘時刻留意著這邊的動靜,終於見到某人放過了他的好友,他急忙跑了過來伸手攙扶。

而田奇順勢起身,依然傷心欲絕:“上官兄,小弟苦也——”

上官劍仰天長嘆了一聲,輕輕拍了拍田奇的肩頭,憤憤道:“我兄弟技不如人,只能任憑邪魅橫行。且將欺辱煉肝膽,來日鑄劍斬狂瀾……”

無咎拿著玉簡,踱著方步,很是怡然自得,卻又耳聽八方,惡人般地回頭呲牙一樂:“這拯救天下的大任,便交給你兄弟倆了!”

上官義獨自坐在一片草坡上,緩緩睜開雙眼,他擡頭看著天色,有些無力地吩咐道:“動身啟程——”

……

天近正午,日光明媚。

一行十五人穿過了一段河谷,來到一片山坡之上。

山坡倒也尋常,卻有一道玉石的牌坊在孤零零聳立著。牌坊有些破舊,兩人多高,三丈多長,石柱撐起一道牌匾,上有靈霞仙境四個古樸斑駁的大字。而透過牌坊往前看去,數裏外一道巍峨的高山直插雲霄,且霞光閃爍,煞是氣象不凡。

眾人在牌坊下四處打量,一個個神色好奇。

上官義分說道:“此乃靈霞山正南方的山門所在……”

無咎也在擡頭張望,很是難以置信。

三年前來過靈霞山,記得尋到半山腰的一個亭子便沒了去路,接著當了幾個月的玉井峰的弟子,卻根本沒有聽說過靈霞山還有山門。而靈霞山占地千裏,上山的路徑應該不止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