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燕來樓

人,喜聞樂見於利益的變多,卻更為在乎利益的減少。

世間門派無數,真正能號令武林的卻也寥寥,那歌訣中的武道勢力之間,更是為這天下利益競爭激烈。

而最大的利益執掌者,必然是一世皇朝。

如今,大梁皇帝竟可能會有龍子,這於後宮,於朝廷,於大梁江湖,都不是一件小事。

此前梁帝方景然年近而立卻無子,朝堂諸公恐怕早將心思放到別處,比如方景然還有一個親弟。在國無儲君時,各方已經維系好了平衡,或者說,是已經將既有包括日後的利益有了劃分,此事當然涉及朝野。

可現在,很可能有龍子降生的消息一出,便如巨石投進本是平靜潭水裏,又該激起多少寒波?

一些人便忍不住要做些什麽了,因為先下手為強,晚一步,可能就步步晚,在這種幾近變天的事情上,你晚了,就要死。

蘇澈對這些並不知情,因此也沒那麽多的顧慮,即便是聽喬芷薇說了只言片語,也沒法聯想到這麽多。

可稱輝煌的燕來樓裏,蘇澈扶在二樓雅間前的闌幹上,看著門口進出的人。

蘇清在領了他來之後,便去尋他那些同窗好友了。

雅間裏早來了府上的四位夫人,此時她們在飲果酒。於情於理,蘇澈自然是不會跟她們獨處的,便來到外面,等蘇定遠和周子衿來。

他心裏隱有期待,因為他記得在武舉之前,周子衿說過這回武舉後便給自己一個答復。

“說的應該不是殿試吧。”蘇澈心裏想著。

他臉上帶著笑意,對方應該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的,這麽多年同處,自己的心思何曾瞞過她。

至於周子衿年紀要比他六歲這一點,蘇澈根本不在意,如此一來,周子衿說不定會更疼他,日後若在有考校,想來她也會手下留情。

蘇澈這麽想著,臉上的笑有些傻傻的,更是不免臉皮薄紅,有些不好意思。

但好在四下客人眾多,熱絡非常,當也是無人注意,即便有人看到,也會以為是酒酣而已。

“想什麽好事呢,臉紅成這樣?”蘇清一手拿扇,一手拎著酒壺,搖晃過來。

蘇澈臉色如常,道:“什麽臉紅,我這是喝了果酒,不太適應。”

“噢”蘇清故意拖了個長音,瞥他一眼,道:“難道沒人跟你說,你從來藏不住心思嗎?”

蘇澈一愣,“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蘇清白了他一眼,“不過現在看來,你小子心裏肯定藏了事兒,而且還是跟女人有關。”

蘇澈心裏一亂,嘴上卻不在乎,“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動不動就想女人。”

“看來我是猜準了。”蘇清眼神一亮,伸胳膊勾住眼前人的脖子,“快說,是子衿還是喬芷薇?我說你可以啊,跟喬芷薇不過初見,竟然能跟她喝酒,你們的交情進展很快嘛。”

在來時,經過那小酒館,蘇大強付酒錢的時候,蘇清已經打聽清楚了,蘇澈竟然是跟喬芷薇來喝的酒,而且還是兩人獨處!

當然,對於喬芷薇殺人的事,蘇澈沒提,而蘇大強自然是打聽明白了,不過他也沒跟蘇清說。

這種事情,不適合跟這個玩天玩地的大哥來說。

蘇澈嫌棄地推蘇清的胳膊,“你身上這是什麽味兒啊?”

蘇清不以為忤,反而擠擠眼,“為兄那邊有不少唱曲兒的姑娘,那嗓音,那身段,嘖嘖。”

蘇澈眉角一跳,“你這若是讓父親知道了,不光你倒黴,你那些所謂的同窗,也得受牽連。”

“你想到哪裏去了!”蘇清義正言辭道:“文墨風流你懂麽?君子淑女,盛情難卻,這能怪我?”

蘇澈一噎。

“我們幾個同窗之間,是為了幾日後的春闈來這裏討論學問。”蘇清眼神有些瓢,“是吧,同窗裏就不能有女子了麽?啊,咱們男人喜歡射箭騎馬,女子就不許喜歡彈曲唱詞了嗎?這是音律,將來也是要考的。”

要不是蘇澈也讀過書,從小跟著白先生學過些章學問,他現在還真信了。

蘇清的嘴,騙人的鬼!

“隨便你吧。”蘇澈說了句。

“咳,那什麽,看來你是不信啊。”蘇清眼珠一轉,以折扇撫了撫兩撇小胡子,“這樣,你跟我過去,看一眼你就信了。”

蘇澈白眼給他,“你是喝多了麽,讓我去聽曲兒?”

蘇清噎了噎,臉色一紅,“你看你,就愛亂想。”

蘇澈笑了笑。

“是這樣,我那幾個同窗吧,文采是沒的說,但這拳腳上是不太擅長。”蘇清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要是請別人來教,傳出去難免讓人小看,我尋思要不你過去教他們幾招?”

蘇澈無語搖頭,“看樣你還真是喝了不少。”

“別啊。”見他想拒絕,蘇清連忙拉他一把,不過接著松開,“他們品行都不錯的,不會惹惱你,你別不信,我給你說說他們,有禮部侍郎包大人的二公子,戶部郎主事家的老三,陳員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