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見不同

於此同時,有人騎大黑馬而來,縱馬揚鞭,張揚萬分。

錢幫的少幫主易長月,也到了。

這是個只穿單衣白衫的年輕男子,敞開著懷,露出的卻不是白皙的皮膚,而是猙獰的刺青,雖然展露不多,但只從紋路上看,似乎並非是什麽惡獸,而是人物畫。

身後,是將將趕到的隨從,俱都是氣息彪悍的壯漢,目光四顧間帶著一股江湖草莽的匪氣,讓人難免不喜。

而像蘇澈這等官家出身的子弟,看去時更會有一種天然的排斥。

那是並非同道的排斥。

蘇澈看過兩眼便不再關注,對四下而來的目光視若無睹,蘇大強已經趕了馬車離開,他只是安靜等待排隊入場。

他不是多話的人,此時握劍站著,雖沒有葉梓筠那般生人勿進的冷淡,卻也明顯給人不好相與的感覺。

可當蘇澈靜靜看著每個入場的人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有人靠了過來,而且還朝自己伸出了手。

他好似隨意地偏頭朝別處看看,然後肩膀一動,那本來想拍在自己肩頭的手掌便一下落空了。

“呃。”身旁那人有些錯愕。

蘇澈平靜看去,那人濃眉大眼絡腮胡,身材中等,面相老成,但年紀應該不大,看他樣子,似乎也是來參加武舉的。

“在下石闖。”對方不見尷尬地抱拳,一臉和善。

蘇澈點點頭,沒說話。

石闖見此,撓了撓頭,“在下素來敬仰蘇將軍為人,佩服他的豪情膽識。”

蘇澈隨著人群朝前走,道:“那你武舉好好考。”

“莫非蘇將軍也會來此?”石闖眼神一亮,煞有其事地朝四下看去。

“不會。”蘇澈道。

石闖有些失望。

蘇澈不會以貌取人,更別說是從穿戴看出身。

眼前人手上老繭頗多而厚,這並非是練手上硬功所致,而是常年做體力活留下的。且這人一肩高另一肩低,脖頸微斜,這是常年做苦力留下的痕跡。

他沉默半晌,道:“今日會有不少將軍到場,好好表現吧。”

石闖狠狠點了點頭。

這時,有人在招呼他,他沖蘇澈抱了抱拳,離開了。

蘇澈看了眼,那應該也是個小團體,七八人,有幾個穿著門派的服飾,但他沒認出來。

很快,在驗明身份後,他便入場了。

校場很大,或者說,這裏倒像是縮小的軍營,只不過沒有那麽多的軍帳和兵卒。

“入場參考者七百八十三人,缺席二十五人失去資格,現在,武舉試開始!”有軍官拿著花名冊點完名之後,便高聲道。

缺席的人為何缺席,會有人猜測,會有人以此交談,卻沒有人真正在意。

此時,擂鼓幾通罷,說了武舉的規矩之後,接著就有二十多個軍官騎馬而來,手上分別拿著花名冊。

“點到名的跟我走!”他們說完便開始點名,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蘇澈知道,這是分場考校,也即是外試第一場的騎、射。

不知是否有意,像尹蓮童、易長月這些實力最強的人都沒被分到一個組裏。

“你們的兵器可以放到一旁,也可以隨身攜帶,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是軍馬,駕馭已是難事,若帶兵器更是難上加難。”

在蘇澈眼前的是個年紀二十六七的青年軍官,事實上這個年紀在軍中不算年輕了,而能來主持武舉,成為其中一場的考官之一,說明此人在軍方裏也是頗受重視的。

起碼,要是自身的風評不錯。

京城內有車行,自然也有馬場,但那裏或許會有好馬,卻絕對沒有軍馬。

所謂軍馬,除卻要強健和超強的耐力之外,還要有一定的適應能力。因為戰場不是一馬平川,也不總會是同一個地形,它不需要跋山涉水,卻要應付各種惡劣的環境。

比如一地刀戈,殘屍遍布,血流成河。

“如果說劍是劍客的半條命,那馬便是騎兵的另外半條命。”軍官沉聲道:“現在,騎術考校開始!”

武舉,騎術,自然是每人都能分到馬。

校場的馬場上設有各種障礙,跑完一圈算作及格,而你可以選擇「騎射」這一附加項,也即是縱馬過程中去射中途移動的靶子。

若不選擇,則在完成騎術考校後去參加「射」這一門考核。

蘇澈肯定是不選的,他摸了摸馬的脖子,翻身而上,他的手上始終握著劍,便以單手持韁,輕夾馬腹,便奔馳而去。

跑一圈的用時多少不是成績的核定標準,而是在於你是否失誤,沿途有馬夫和騎兵會觀察記錄。

蘇澈的馬術不錯,不甚出彩,但他自估也該是及格往上。

“那便是蘇定遠的兒子?”在看台上,一中年人放下千裏眼單筒望遠鏡,問道。

他是本次武舉的主考官,大梁兵馬司統軍上將軍魏旸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