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年輕

“練劍,手要穩,平心靜氣,山崩而眉不皺。”

府中後花園,周子衿手持木劍,不時校正著眼前人持劍的動作。

蘇澈此時額頭見汗,後背隱隱濕透,而握劍的手不免有些輕顫。

他手裏的,是一柄玄鐵大劍,這並非他日後要用的劍,而是周子衿所說的用來練臂力和腕力之用。

“我記得子衿姐說過,心不需要靜,劍穩就行了。”蘇澈說道。

周子衿看他一眼,拿木劍點他臂彎,“端平。”

“那是說我,你不一樣。”她說道:“而且,你現在能拿穩劍麽?”

“這劍不一樣。”蘇澈嘟囔一聲。

這劍得幾十斤重,就算他一直以內炁調整,擺出樁功姿勢,可這都近一個時辰了,手臂都麻了。

而自從那日黃昏後,蘇定遠的話便仿佛洪鐘大呂,轟開了他一直以來心中的迷霧不能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是該有主見的,人生的路終究要自己來走才行。

就如浪蕩不吝的蘇清,此時都開始認真讀書了,而教自己的白先生,現在也兼顧著當蘇清的教書先生。

蘇澈經歷了最初的迷茫之後,便找回了自己的內心,而不是因為這人那人而生的心血來潮和不確定。

他開始學劍。

人會對某樣事物天生親和,如蘇大強對棍,周子衿於劍。

蘇澈自幼便看周子衿練劍,對她手上這青鋒天生好奇和親近。

然後,他便開始經歷著周子衿對自己慘無人道的教導。

而他這才明白,要想像她那樣看似閑庭信步地遊刃有余,翩若驚鴻,是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兵器是為了自保,是為了殺人,是武,而非舞。

出劍不是舞劍,沒有花裏胡哨。

“歇會兒吧。”周子衿看著身子顫動的越來越厲害的蘇澈,說了句。

蘇澈小心吐息,將重劍放下,然後打了遍樁功,這才渾身大汗地在一旁坐了,拿濕毛巾擦汗。

“這般拿重物練習是最笨的法子。”周子衿看著他,說道:“也是我從小練劍用的法子。”

蘇澈一愣。

“現在那些名門大派,早就不這麽練了。他們有專門練手或是腿的秘法,配合奇珍寶藥,服丹藥浴來強化體魄,用來承劍。”

周子衿低頭看向手中的木劍,輕聲道:“武道通玄,一切都變了樣,可能會少很多辛苦,也省了不少彎路。”

蘇澈點點頭。

“明天去皇庭司,就算有義父的關系在,你最多也不過能挑選三五門功法,既然你想學劍,那就想好要選什麽。”

周子衿的話微微有些嚴肅起來,“咱們蘇府並非沒有武功秘籍,但那多是戰陣殺敵的法子,非親歷戰事走不通。所以說,能不能找到皇庭司裏收錄的神功絕學,就是你最大的機緣。”

機緣,這兩個字的深意,第一次出現在蘇澈的腦海裏。

“人生的機緣很少,就看自己能否把握住。若是燒殺搶奪,那荷包肯定就肥了,但真正的秘典絕學,都在那些傳承久遠的門派和世家手上,不是用銀子和一般的手段能得來的。”

周子衿輕笑道:“大梁皇族方氏,曾經就是世家。”

蘇澈緩緩點頭,然後問道:“既然如此,那我能得到去皇庭司的機會,父親是不是付出了很多?”

周子衿眼底隱有驕傲,只是道:“咱們蘇家四代人為大梁征戰沙場,馬革裹屍。”

蘇澈懂了。

“太陽落山還早,起來吧。”周子衿拿木劍拍了拍他的肩膀,“舉劍,到晚飯之前。”

蘇澈臉色一苦。

蘇澈因為白天的勞累和要去皇庭司的興奮而失眠了。

天剛蒙蒙亮,素月便來敲門,在她身後自然是經常服侍蘇澈藥浴的那三五個健壯丫鬟。

一番忙活,聞著藥香,蘇澈卻是在浴桶裏睡著了。

到時辰後,素月進門,看著他安穩熟睡的面龐,笑了笑,也沒喚醒他。

當天光大亮之後,蘇澈醒來,看到了一旁案幾上放的早飯,還是溫熱的。

“少爺,慢點吃。”素月推門進來,細聲道:“讓他們等著就是了。”

蘇澈狼吞虎咽,間歇說了句,“這可不成,定好的時辰可不能晚了,不能遲到。”

素月有些心疼。

去皇宮的路上。

馬車裏,蘇定遠閉目養神,蘇澈壓下心中激動,擺坐靜樁,運轉呼吸法。

蘇定遠眉頭微挑,有些疑惑地看過來,這是樁功,卻異於龍象伏魔樁,而且這呼吸有序,卻並非他所見所教的任何法子。

難道這小子還從別處學了武功?

不過依蘇定遠的見識自然能感知出這呼吸法多有奇異,見也無害,便沒問。

但他還是說道:“你之前是練樁煉體,現在又學劍,將來無鑄非無鑄,混元非混元,各占一半。以後的修行,會比常人困難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