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簧之舌(第3/5頁)

不論朱姬是怎樣的人,但他真的感到她對他很有好感,那是裝不來的。

忽然間,他有點惆悵和失落,也感到寂寞,而事實上他應比任何人都更滿足才對,以一個現代人,來到這陌生又非常熟悉的古戰國時代□,他的生命比任何一個時代的人至少要豐富了一個時代。

因為他經驗多了一個時代。

經過這幾年驚濤駭浪的日子後,他聯想東西的方式,所有的措辭和文字,都大致與這時代的人相若。

昨晚他想殺人滅口,辣手摧花,正是烏卓和滕翼兩人認為是最合理的做法。

幸好懸崖勒馬,否則這輩子良心都要受到懲罰。想到這裏,不禁暗自抹了一把泠汗。

時值深秋,天氣清寒,園內鋪滿落葉,在黃昏的暗沉裏分外有肅殺零落的氣氛。

宴會有時也不錯,在那些無謂的應酬和庸俗的歡樂裏,很容易就可在自我麻醉中渾然忘我。

無由地,他強烈思念著遠在秦國的嬌妻美婢,想著她們日夕盼望他歸去的情景,不由魂為之銷。

忍不住隨口拈來李白的名詩,念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鼓掌聲在後方近處響起。

項少龍嚇了一跳,猛然回過身來,見到滕翼伴著一身盛裝,美得像天上明月的妃嫣然,一起瞪大眼睛看著自己。

這俏佳人秀目異采連閃,美麗的小嘴正喃喃重覆□這兩句千古絕詩。

項少龍大感尷尬,迎了上去道:“嫣然你這個樣兒來見我,怎瞞得過別人的耳目?”

滕翼道:“嫣然現在到王宮赴趙王的宴會,路過行館忍不住進來看你,根本沒打算瞞人。嘿!你剛才作出來那兩句詩歌真是精彩絕倫,好了!你們談談吧!”識趣地避開了。

紀嫣然嫵媚一笑,縱體入懷,贊嘆道:u今天李園拿了他作的詩歌出來給我看,嫣然已非常驚異他的天份,甚為贊賞,可是比起你剛才那兩句,李園的就像小孩子的無聊玩意,有誰比你剖劃得更深刻動人呢?嫣然甘拜下風了。”

項少龍老臉一紅,幸好紀嫣然看不見,緊接著她的話道:“不要誇獎我了,這叫情人眼□出西施。”

紀嫣然劇震一下,離開了他懷抱,定神看著他道:“天啊!你隨口說出來的話總是這麽精彩奇特,還記得你那句‘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的腐化’,一句話道盡了現今所有國家的問題,連韓非公子都沒有這麽的警句。”

說罷情不自禁獻上熱吻,差點把他溶化了。

分開後,紀嫣然神魂顛倒地道:“項郎啊!作一首詩歌送給人家吧!由人家配上樂章,勢將成千古絕唱。”

項少龍心中苦笑,他能由頭念到尾的恐怕沒有那首詩,怎能拿來應酬這美女,而且據別人的創作為己有,等同侵犯版權,用口說說也還罷了,若真傳誦千古,豈非預先盜了別人的創作權,苦笑道:“這世上無一物事不是過眼雲煙,千古傳誦又怎樣呢?”

紀嫣然嬌嘆一聲,伏倒他身上,喜嗔道:“少龍呀!你真害死人家了,今晚嫣然除了想著你外,還有什麽好想呢?偏又不可和你在一起。人家不理你了,由明天開始,你要來公開追求我,讓嫣然正式向你投降和屈服,這事你絕不可當作是過眼雲煙。”

再嘆道:“過眼雲煙!多麽淒美迷人,只有你才能如此一出口便成天然妙句。”

項少龍心中叫苦,這叫愈弄愈糟,異日她迫自己不斷作詩作詞,自己豈非成了文壇大盜。

紀嫣然戚然道:“嫣然要走了,鄒先生在馬車上等我,這樣吧!你若作好詩文,我便配樂只唱給你一個人聽,我知嫣然的夫婿既不好名也不好利。唉!名利確教人煩惱,若沒有人認識紀嫣然,我便可終日纏在你身旁了。”

又微微一笑道:“不準動!”

蜻蜓點水般吻了他一下,翩然去了,還不忘回眸一笑,教項少龍三魂七魄全部離竅至不知所蹤的地步。

回到內宅,滕翼道:“現在我才明白為何紀才女都給你手到拿來,那兩句實是無可比擬的傑作,比之《詩經》更教人感動。那些詩歌你定然很熟悉了。”

項少龍暗忖除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兩句外,老子就對《詩經》一竅不通,只好唯唯諾諾應了。

滕翼道:“孝成王這昏君真教人心灰,若你真是馬癡董匡,現在便應立即溜掉。你看他因怕了李園,今晚宴請嫣然,差點有點頭臉的人都在邀請之列,獨把你漏了。”

項少龍恍然,難怪龍陽君匆匆走了,原來是到趙宮赴宴。笑道:“難得有這樣的閑暇,我們不若到這裏的宮妓院逛逛,不醉無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