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回邯鄲(第2/5頁)

君臣上下的名分,最初靠權力造成,當這權力消失,名分便成了紙老虎,周室的治權亦全面崩潰。

不過這坍崩是緩緩出現,卻非一瀉而下。

三家分晉前,諸侯間和與周室的關系上,仍有顧念舊情,不為已甚的心理,幹忤而不過度。

所以平王東遷後三百年間,大體上仍能維系著對周室精神上的尊重和敬意。

三家分晉後,仍沒有以非公室至親的大夫篡奪或僭登君位的情況出現。但分晉後,周室的名位進一步被削弱,威嚴愈減。但東周君仍然是諸侯名義上的共主。

現在東周君針對各國畏秦的心理,作出最後的一擊,確仍不可輕忽視之。

烏卓續道:“今趟東周君派來的密使叫姬重,若讓他促成了齊、楚、燕、趙、魏、韓六國的聯盟,秦國勢將處於非常不妙的形勢,而如今看來成事的機會相當大。”

滕翼望向項少龍道:“我們必須設法破壞此事,否則呂不韋將難保他相國的地位。”

項少龍的頭立時大了幾倍。

滕翼的話很有道理。說到底呂不韋的相國之位,全賴莊襄王而來,並不穩妥。而秦人最重軍功,若讓六國聯手,此仗定是有敗無勝,那時即使莊襄王亦護不住呂不韋。

若呂不韋坍台,他們烏家休想再立足秦國,天下雖大,勢將烏家沒有安居之所。

原本簡單的事情,一下子變得復雜麻煩起來了。

荊俊終於找到插口的機會,道:“燕趙不是在開戰嗎?為何今次亦有燕人的份兒?”

滕翼道:“這百年來諸侯間誰不是忽戰忽和呢?”接著肅容道:“小俊最好忍耐一點,不要在形勢未明前去找你的趙致,否則□出底細,我們休想有一人能生離邯鄲。”

荊俊神情一黯,垂頭答應了,不過誰都看出他心中的不願意。

項少龍道:“趙穆那方面的情況怎樣了?”

烏卓猶有余悸地道:“幸好我們抓了楚人派來的使節,否則今次定要吃大虧,原來趙穆是楚國春申君的第五子,這楚使白定年正是春申君派來與趙穆聯絡的人,還帶著春申君的親筆密函,省去了我不少審訊唇舌。”

滕翼笑道:“大哥當然不會一字不改把信交給這奸賊吧!”

烏卓笑道:“這是必然的了,這密函內容簡單,只是教趙穆信任白定年,好好與他合作,至於合作什麽,卻沒有寫出來。於是我依著信上的印□簽押,另外仿摹了一封,交給了趙穆,現在看來他對我們是深信不疑的了。”

項少龍心中一動道:“那封密函仍在嗎?”

烏卓道:“這麽有用的東西,我怎會掉了,連那楚使亦留了下來,軟禁在邯鄲外一個秘密地方,今次趙穆有難了。”

項少龍大喜,四兄弟再商量了一會後,才收拾心情,往趙宮赴宴去也。

路途中項少龍想起那次到趙宮與連晉決戰,不禁大生感觸。

世事之難以逆料者,莫過於此。

當時那猜想得到,兩年後的今天,他會以另一種身分,完全不同的情懷去見趙王呢?

在趙軍的引領下,項少龍和三個結拜兄弟,昂然策騎進入宮門。

禁衛軍擺開陣勢,在趙宮主殿前的廣場上列隊歡迎,鼓樂喧天,好不熱鬧。

項少龍等想不到如此大陣仗,都頗感意外,亦知趙王非常重視他們的“回歸”。

其中一名將領策馬迎出,高唱出歡迎的贊語,赫然是忘恩負義的老相識成胥。

這家夥的軍服煥然一新,看來是高升了一級,成了禁衛軍的頭子。

項少龍依足禮數,虛與委蛇一番後,與他並騎馳往宮庭。

成胥親切笑道:“不知如何,末將雖是首次見到先生,卻有一見如故的感覺。唔!先生很像某一位末將熟悉的人,卻一時想不起那是誰。”

項少龍心中暗懍,知道自己縱使改變了容貌,但體形依然,言行舉止方面亦會在無意中漏出少許破綻,才勾起了成胥對他的回憶和感覺。

若無其事地以他“低沉沙啞”、“節奏緩慢”的聲音道:“成兵衛不須奇怪,鄙人亦不時會有這類感覺,就是見到首次相識的人,卻像早曾相識的樣子。”

成胥釋然道:“看來是如此了!”

這時來到內宮玉華殿前的廣場處,成胥首先下馬,項少龍和隨後的滕翼等隨之跳下馬來。

玉華殿台階兩旁左右排開了兩列數十名禁衛,執戈致敬中,趙穆這奸賊在樂乘和郭開兩人傍陪下,迎下階來。

項少龍等看得心底暗嘆,想不到孝成王這昏君經過他們一役的嚴厲教訓後,仍然這麽倚重趙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