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一 第四章 暫息風波(第2/3頁)

李世民神情肅穆的踏蹬上馬,得李淵賜準後,策馬掉頭先回宏義宮,處理返回長安事宜。

當寇仲與李淵並騎回城,心中想到這場風波非是成功化解,而是曉得對立的情況更趨尖銳,李淵已選擇站在建成、元吉的一方,長安城內的兇險實有添無減。

徐子陵先馳返興慶宮,弄清楚王玄恕等一眾兄弟無驚無險,渡過表面平靜、暗裏波濤洶湧的昨夜後,換馬趕往西市。

經過躍馬橋,在馬背上欣賞無量寺、永安渠和兩岸的林木華宅。在春陽照射下,渠堤柳絲低垂,芳草茵茵,綠樹扶疏,市橋相望,碧波映日,魏峨的寺廟與高院大宅襯托起一派繁華安逸,不由想到地下的楊公寶庫和這宏偉都城未來的不測命運,心內感觸叢生。

現在才是打正旗號重返長安的第二天早上,但他們的心境已有很大的變化,形勢的劇轉令他們再沒有必勝的把握。

徐子陵在福聚樓前下馬,幾名專侍候乘馬客人的馬夫大喜迎來,徐大俠、徐大爺的不停叫著,爭者為他安置馬兒,弄得徐子陵很不好意思。眾馬夫對他的恭敬崇慕全發自真心,使他進一步感受到負在肩上對長安全城人民的艱巨重任。

堂倌早得報,搶到大門迎客引路,不住打躬道:“徐大爺大駕光臨,是福聚樓的榮幸,跋大爺和希白公子正在三樓,請讓小人引路。”

踏入大門,更不得了,滿堂過百食客倏地靜下來,談笑聲急潮般消退,接著爆起漫堂掌聲和喝采聲。

徐子陵抱拳回禮,以微笑回報,心事卻大幅加重,暗下決心,不會令對他抱著希望和熱切期待的老百姓稍有失望。

對於長安城的軍民來說,他們今趟到長安來商談結盟,為面對塞外聯軍嚴重威脅的平民百姓,帶來最大的希望和轉機,有若在暗黑世界見到第一道曙光。

好不容易登上三樓,一眼掃過去,吸引他注意的非是靠東窗對坐的跋鋒寒和侯希白,而是坐在另一角的一對男女。

以徐子陵的修養,亦禁不住無名火起,不理會自已成為眾人目光的目標,向跋鋒寒揚手打個招呼後,迳自往那對男女走去。

李淵嘆道:“少帥可知你昨夜這麽硬要到宏義宮去,令我既為難更是窘惑嗎?”

在太極宮書齋大堂,李淵寇仲兩人分賓主坐下,一片春日清晨的寧和靜謐,可是他們談話的內容,每字每句均關系到中土未來的得失榮枯。

寇仲正暗怨剛才上床瞌睡的時間不足半個時辰,聞言苦笑道:“閥主啊!請你大人有大量,我是沒有選擇的余地,否則怎向子陵交待?子陵肯來說服我,是看在妃暄份上,妃暄則是看在秦王份上,若秦王給你老人家嚴懲不赦,例如貶謫遠方,我們間合作的基礎再不復存。唉!你要我怎樣說呢?我和太子的關系並不好。在戰場上我們唯一信任的人是秦王,只有他的軍事才能始可與我們配合無間。若明知要打一場必敗之戰,我不如返梁都來個倒頭大睡,再來個坐山觀虎鬥,怎都勝過被迫退守揚州。所以我昨夜的行動雖對閥主不敬,但最終為的仍是我們的聯盟。”

李淵凝視著他,沉聲道:“少帥可知領利終開出條件,只要我們肯照辦,他們將依約退軍。”

寇仲很想問他是那些條件,但仍忍著不問及這方面的情況,微笑道:“閥主相信頡利嗎?”

李淵淡淡道:“我想聽少帥的意見。”

寇仲啞然失笑道:“若條件中包括須獻上我寇仲人頭,頡利或者會暫時退兵。”

李淵不悅道:“少帥言重,若條件中有此一項,我李淵根本不會考慮。”

寇仲微俯往前,目光灼灼的迎上李淵眼神,道:“那其中一個條件,定是不可與我結盟,令我們反目決裂,如此頡利在收得損害閥主國力的重禮後,暫且退兵,待我進攻洛陽時,他即與突利大舉南下,再不用倚仗其他外族,完成他們夢想多年征服中土的壯舉。這是我寇仲的看法,也是秦王的看法,太子和齊王當然另有想法,此正為我只肯與秦王合作的原因。中土未來的命運,閥主一言可決。”

李淵長身而起,在寇仲面前來回竣步,忽然停下,仰望屋梁,似是喃喃自語的道:“今早天尚未亮,凈念禪院的主持了空大師在東大寺的荒山引介下,到宮內見我。”

寇仲坦然道:“我早知此事,若非在他力勸下,我已拂袖而去。在這樣的情況下,子陵很難怪我。”

這叫打蛇隨棍上,於適當時機,盡量淡化與李世民的關系。

李淵別頭往他瞧來,雙目精芒爍閃,沉聲道:“少帥竟是如此不滿我李淵?”

寇仲絲毫不讓地回敬他的銳利神光,道:“這不是滿意或不滿意的問題,而是戰略上的考慮。若我寇仲只是孑然一身,舍命陪君子又如何?可是現在我手下超過千萬兒郎,他們的生死操控在我一念之間,我怎能不為他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