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九 第九章 最後決擇(第2/3頁)

夜空黑雲積聚,似在醞釀一場暴雨。

石之軒的識見確是高人一等,更明白寇仲英雄了得的性格,知道最後的局面,只能是寇仲與頡利的公平對決,打一場全騎兵的生死大戰。

徐子陵淡淡道:“正因明白此點,所以我們必須以最強大的陣容,一支包括大唐軍、少帥軍和宋家軍精銳的雄師,去迎擊塞外史無前例的龐大勁旅。”

石之軒哈哈一笑,道:“子陵登艇後,我們盡有閑聊的時間。”

徐子陵知石之軒殺他之意仍是堅定不移,此戰難免,心中卻是絲毫不懼,因曉得那樣只會壞事,而唯一保命之法,是自己必須保持於井中月最巔峰的狀態下。

小艇從橋底緩緩開出,在暗黑的寬敞河渠順流滑行。

石之軒神態悠閑,道:“你們和伏騫有甚麽交易,因何他肯助你們脫身,於他的立場,最佳的情況莫如頡利因入侵中土致元氣大傷,統葉護即乘勢攻占頡利的土地,伏騫則趁統葉護無暇他顧的良機,兼並黨項。”

徐子陵差點精神失守,石之軒因與婠婠聯成一氣,耳目回復靈通,對他們更具威脅。正如寇仲所言,他們總不能每天求神拜佛希望石之軒高擡貴手不要破壞他們的大計,想到此點,他首次生出殺石之軒之心,假如他仍沒法說服石之軒。

石之軒操艇前進,深不可測的眼神全不旁視的盯著他,瞧他的反應。

徐子陵坦然道:“那並不算交易,只是互相幫忙。我們會為他把雲帥迫離長安,此外的事由他自行處理。”

石之軒欣然道:“子陵令趟誠實坦白,是否對石某人動了殺機?”

徐子陵思索道:“我想甚麽並不重要,那只是在壓力下力謀自保的正常反應。我並不明白邪王,你老人家不是說過沒有甚麽事情比青璇更重要嗎?可是你的行為卻不符合此點。”

石之軒仰望黑壓壓令人心情沉重的夜空,不答反問道:“子陵認為寇仲有多少成機會,能在平野的正面交鋒下,擊敗在這類型戰爭中所向無敵的突厥狼軍。今趟可非像當日奔狼原之役,頡利是傾全力而來,而突利將會站在頡利的一方。”

徐子陵道:“我只可以說對寇仲是信心十足。此戰將為寇仲最沉重艱钜的一戰,亦只有這個方法,可把狼軍對中土百姓的傷害減至最少。”

石之軒目光回到他臉上,神光劇盛,沉聲道:“即使有你們全力扶助,在李淵的禁衛軍、李建成的長林軍和突厥高手的支持下,李世民在長安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你們因何舍易取難?不支持李世民擁洛陽自立,卻要以身犯險到長安來?你們可知李淵、建成等邀你們到長安來,正因有置你們於死地之心,你們的所為實屬不智。”

徐子陵聽得又驚又喜,驚的是石之軒重新掌握形勢,至乎曉得李淵邀他們到長安的機密,更關鍵是預知他們將接受邀請,喜的是婠婠並沒有出賣他們,向目前蓋代魔君透露楊公寶庫的秘密,保住他們最重要的一著險棋。

微笑道:“表面看確是如此,不過邪王該知唐朝內不乏支持李世民的人,加上塞外聯軍壓境,他們該曉得甚麽是明確的選擇。”

小艇緩緩注入曲江池,在輕波蕩漾的水面滑行,遠岸園林隱見,亭殿樓台,水岸曲折,令人想到曲江得名的由來。

徐子陵非是初來此地,而是曾與胡小仙密會的處所。當時風光明媚,兩岸花木繁茂,池面船槳交錯,波光鄰鄰,水濱建築倒映入池,虛實相生,如幻似真的海市蜃樓般的綺麗美景,對比起眼前此刻的殺機重重,不禁另有一番感觸。

石之軒朝南岸林木密集處劃去,嘆道:“石某人之所以提議刺殺趙德言,一方面是測探你們的反應,更因是仍狠不下心腸向你們施辣手。我當年出道前,曾在歷代祖師前立下重誓,定要振興魔門,讓我們君臨天下,而現時或在可見的將來對我魔門最大的障礙非是佛道兩家,非李世民之輩,而是你和寇仲兩個從揚州突然冒起的小子。我雖不認為你們有反轉長安的能耐,更肯定寇仲沒法在平野戰中創出擊敗突厥狼軍的奇跡,但卻沒有耐性等到那一刻,這是石某人最後一個選擇的機會,究竟以師門為重還是個人的恩怨為重,而我必須在這兩者作出決擇。”

徐子陵從容道:“所以邪王經熟思後,終於決定取我小命,對嗎?”

石之軒啞然失笑道:“確是如此!”

忽然石之軒變成淩空艇上,右腳尖往他前額點至,充滿絕不留情的意味。

司徒府的內堂,寇仲、侯希白、雷九指、宋師道、任俊、查傑、彤彤圍桌而坐,到各人清楚眼前形勢後,寇仲道:“我和子陵、希白須於明天隨伏騫的使節團離城上,這就交給宋二哥和雷大哥處理,繼續進行錢莊事務。我們既不在,石之軒當不會幹預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