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八 第七章 怨超恩中(第2/4頁)

王玄恕微一錯愕,沉吟片刻,嘆道:“她自小愛我行我素,與楊虛彥纏上後,更不聽爹的話。不過她與我較親近,苦惱時會找我傾說心事,此外可誰都拿她沒辦法。”

雷九指沉聲道:“假若世民、建成、元吉都戰敗身亡,皇位豈非會落到她和李淵生的兒子身上?”

徐子陵點頭道:“此或正是楊虛彥篡奪李唐的大計。”

王玄恕露出擔心的神情。

徐子陵道:“等待是難受的。但目前我們必須耐心等待最後勝利的時刻來臨。”

王玄恕點頭道:“玄恕明白!”

徐子陵起立道:“我去找鋒寒說話,若希白回來,雷大哥請他來見我。”

寇仲隔窗瞧著久違了的李秀寧,在沈落雁相陪下循穿過中園的遊廊朝書齋走來,李秀寧顯然心情沉重,默默垂首,蓮步輕移,沒有發覺寇仲正凝視她,不放過她每一個舉動。

遊廊內遍地積雪,樹結冰掛,在這雪白純美的庭院裏,李秀寧頭梳烏蠻髻,窄袖粉紅色上衣,素綠色短棉破,白色長補,足踏五彩國花錦銹鞋,更襯托出她的典雅高貴、風姿綽約。她如花玉容雖帶點掩不住的憔悴之態,卻益顯她楚楚動人、我兒猶憐的姿采。

寇仲忽發奇想,假若李秀寧肯和他遠走高飛,從此不問世事,他會否拋開一切,與她共渡余生。

不由心生苦澀,先不說李秀寧不肯如此,他自己亦無法辦到。在首次遇到李秀寧時,他早感到是注定沒法和她結合,直到今天,更是一切已成定局。

沈落雁再度出現眼前,旋即反方向的離開,寇仲感到自己失去轉身面對李秀寧的勇氣。

走音輕響,李秀寧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嘆道:“秀寧真不明白少帥,發展到目下的形勢,為何仍要拋開軍務,冒險到長安來,還要約見秀寧,你不怕秀寧告發你嗎?”

寇仲心中悲苦,艱難的硬咽一口氣道:“那麽外面是否已布下千軍萬馬,把這裏重重包圍?”

李秀寧不悅道:“寇仲!”

寇仲緩緩別轉虎軀,迎上李秀寧充滿矛盾和淒怨的眼神,不由柔聲道:“秀寧此時此刻見到我寇仲站在這裏,正是代表我寇仲要爭取最後一個機會,讓天下蒼生能避免一場毀滅性的大災難。我不會向你作任何的隱瞞,而秀寧必須理性地作出抉擇。眼前秀寧只有兩條路可走,而任何一個選擇都是不歸之路。切不可三心兩意,否則受害的不但是大唐朝,還有天下無辜的老百姓。”

李秀寧露出駭然神色,搖頭道:“我不明白你在說甚麽?你不是要我跟你走吧?”

寇仲忘記了沈落雁不可碰她的警告,探手抓著她有如刀削的兩香肩,深深望進她眼內,低聲道:“我決定放棄爭霸天下,改為全力協助你二王兄登上帝座。”

李秀寧發出“啊”的一聲輕呼,嬌軀劇顫,秀眸射出難以相信的神色。

寇仲差點探頭吻她香唇,幸好仍能保持理智,忙收攝心神,正容道:“我寇仲何時向你說過謊話,此事千真萬確。今趟我潛來長安,是希望以一場局限性的小規模政變,代替累月延年,今生靈塗炭的連場攻城守城的血戰,完成天下重歸一統的壯舉。當秦王登上寶座之日,是我功成身退之時,秀寧明白嗎?”

李秀寧仍是搖頭,對寇仲的話現出無法接受和不敢相信的震駭神色。

寇仲感到她的血肉在他手心內抖顫,感到雙方前所未有的接近,但距離又是那麽遙遠。

沉聲道:“秀寧的家族已分裂成勢不兩立的兩股對峙的力量,若我寇仲不支持你二兄,他回長安後將只余待宰的份兒。他唯一自保的方法是據洛陽擁兵自立,那卻是最壞的情況,因為塞外聯軍入侵在即,只有天下一統,我們才有望集中全力擊退外敵。”

李秀寧顫聲道:“二王兄呢?”

寇仲回復冷靜,道:“我和秦王結成生死與共的同盟,還與他到嶺南拜會宋缺,得到宋缺全面支持。”

李秀寧急促的喘氣道:“這聽來像是沒有可能的,你真不是在說笑嗎?”

寇仲苦笑道:“我怎舍得騙你。現時局勢是我們愈能爭取多些人站到你二王兄的一邊,越可減少流血傷亡,長安可盡快穩定下來,使新朝能迅速穩定局勢對外敵作出有力反擊。秀寧信任我嗎?”

李秀寧熱淚泉湧,垂首泣道:“還要問嗎?你該知道答案的。”

寇仲心痛的騰出一手,以衣袖為你拭淚,道:“我想聽秀寧說出來。”

李秀寧哭道:“寇仲你可知秀寧這麽來見你,已犯下欺叛大罪。落雁甚麽都不肯說,只說你要見我,人家就這麽來了。”

寇仲見她愈哭愈厲害,直是一發不可收拾,似要把心中悲苦全部釋泄出來,手忙腳亂的道:“不要哭啦!若給人發覺你那對美麗的眸子紅紅腫腫的,不起疑心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