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六 第一章 必勝信心(第2/3頁)

宋缺哈哈笑道:“這即是沒有信心,那你早輸掉此仗。今趟寧道奇可非像上次般只是和你鬧著玩兒,而是會利用你信心不足的破綻,無所不用其極的置你於死地。少帥歸天後寧道奇仍不會放過向我挑戰,那你的代我出戰豈非多此一舉,徒令少帥軍土崩瓦解。”

寇仲諤然道:“閥主有必勝的信心嗎?”

宋缺淡淡道:“論修養功力,我們縱非在伯仲之間,亦所差無幾。可是此戰並非一般比武較量,而是生死決戰,在這方面寧道奇將欠缺我宋某人於戰場實戰的寶貴經驗,所以此仗寧道奇必敗無疑,宋缺有十足的信心。”

寇仲從他的語氣肯定他字字發自真心,絕非虛言安定自己,奇道:“可是閥主適才獨坐內堂時神態古怪,又說寧道奇懂挑時間,使小子誤以為閥主在為此戰的勝負擔憂。”

宋缺沉吟片響,略緩奔速,道:“少帥真的誤會哩!我當時只因被這場決戰勾起對一個人的回憶,更為我們的關系發展到這田地傷懷,所以神情古怪,而非是擔心過不了寧道奇的散手八撲。”

寇仲輕輕道:“梵清惠?”

宋缺露出苦澀的表情,語氣仍是平靜無波,淡淡道:“寧道奇是天下少數幾位贏得我宋缺敬重的人,否則我早向他挑戰。清惠是故意為難我,試探我的決心。清惠一向算無遺策,今趟卻是大錯特錯。”

寇仲忍不住問道:“閥主會否刀下留情?”

宋缺哈哈笑道:“這是另一個宋某絕不允許少帥出手的理由,舍刀之外,再無他物,刀鋒相對,豈容絲毫忍讓。清惠啊!這可是你想見到的結果?”

最後兩句話,宋缺感慨萬千,不勝唏噓。

寇仲啞口無言。

宋缺地立定,兩手負後,仰望漫空飄雪。

宋缺往他瞧來,露出祥和的笑容,神態回復從容閑適,一點不似正在迎戰勁敵的途上,淡淡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當年我遇逅清惠,是一個明月當頭的晚夜,那時我像你般的年紀,碧秀心尚未出道,此事我從沒有告訴任何人。”

又望往夜空,輕嘆一口氣道:“到碧秀心為石之軒那奸徒所辱,清惠二度下山,我與她重遇江湖,中間隔開足有十多個年頭。初遇她時我仍是藉藉無名之輩,‘霸刀’嶽山的威勢卻是如日中天,清惠已對我另眼相看,與我把臂共遊,暢談天下時勢、古今治亂興衰。”

寇仲說話艱難的囁嚅問道:“閥主因何肯放過她呢?”

宋缺往他瞧來,雙目奇光電閃,思索的道:“放過她?哈!我從未想過這種字眼。我為何肯放過她?”

徐子陵踏入酒館,見陰顯鶴神情木然獨坐一隅,桌上一杯一壇外再無其他,放下心事。對命運他再沒有絲毫把握,因美艷夫人的延誤,使他不能迅速趕來,更害怕這麽耽擱,陰顯鶴又不知會弄出什麽事故。所以他要親眼看到陰顯鶴安然無恙,始能輕松過來。

他移到桌子另一邊坐下,抓著壇口提起放下,嘆道:“你不是答應我只喝兩杯嗎?現在卻是半壇酒到了你的肚內去。”

陰顯鶴朝他瞧來,沉聲道:“因為我害怕。”

徐子陵不解道:“你怕什麽?”

陰顯鶴頹然道:“我怕到長安去,當年揚州兵荒馬亂,這麽一群小女孩慌惶逃難,其前途令人不敢設想!假若紀倩確是小紀逃亡中的夥伴,卻告訴我小紀的壞消息。唉!我怎辦好呢?唉!子陵!我很痛苦!”又探手抓酒壇。

徐子陵手按酒壇,不讓他取酒再喝,心中憐意大生。陰顯鶴平時冷酷孤獨的高傲模樣,只是極度壓抑下的幌子,當酒入愁腸,會把他堅強的外殼粉碎,露出脆弱無助的一面。唯一解決的方法,是為他尋回陰小紀,他始可過正常人的幸福生活。

陰顯鶴顯然頗有醉意,訝然往徐子陵瞧來,皺眉道:“不用勞煩你,我自己懂斟酒。”

徐子陵無奈為他斟滿一杯,聲明道:“這是到長安前的最後一杯,找小紀的事不容有失。”斟罷把酒壇放往他那邊的桌面。

陰顯鶴目光投進杯內在燈光下蕩漾的烈酒,平板的道:“子陵因何不喝酒,照我看你也心事重重,離開成都後沒見你露過半點歡容。”

徐子陵很想向他展現一個笑容,卻發覺臉肌僵硬,嘆道:“因為我的內心也很痛苦。”

師妃暄的仙蹤忽現,令他陷於進退兩難的處境,這不但指他被夾在寇仲和她中間的關系,還包括他對師妃暄的感情。假若師妃暄永不踏足凡塵,那他和師妃暄當然是始於龍泉,止於龍泉,亦正是在這種心情下,他才全力去爭取石青璇。但師妃暄的出現,令他陣腳大亂,理性上他曉得如何取舍,可是曉得是一回事,能否辦到則是另一回事。人的情緒就像一頭永不能被徹底馴服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