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四 第五章 禪門聖者(第3/3頁)

了空一聲佛號,道:“天下的統一與和平,豈是一蹴可就的容易事,秦王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少帥之言不無道理,卻沒有考慮後果,少帥如能成功立國,天下勢成南北對峙之局,戰火延綿,生靈塗炭,外族乘勢人侵,中土將重陷四分五裂的亂局。少帥既有救世蕩魔之心,何不全力匡助秦王,撥亂反正,讓萬民能過幸福安祥的好日子?”

寇仲訝道:“大師的話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要我寇仲向李世民投誠,而非李世民向我稱臣?說到底大師就是徹頭徹尾地偏袒,更不公平。大師可知我有多少戰友慘死在唐軍兵刀之下,我和李世民已是勢不兩力,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了空淡然自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正是對戰爭的最佳寫照,少帥選擇爭霸之路,早該想到這是必然發生的情況,血仇只會愈積愈深。老衲肯為秦王來向少帥說項,並沒有偏袒秦王的意圖,只是就眼前的形勢。對少帥作出最佳的建議,希望兩方能息止於戈,免禍及百姓。阿彌陀佛!”

寇仲仰望夜空,沉聲道:“一天我寇仲仍在,鹿死誰手,尚不可知,我有個更好的提議,大師可肯垂聽。”

了空眼觀鼻,鼻觀心,法眼正藏,寶相莊嚴的道:“老衲恭聆少帥提議。”

寇仲長笑道:“好!大師猜到我的心意哩!正如畢玄所說的戰爭最終仍是憑武功解決,而非在談判桌上。我就和大師豪賭一鋪,假設大師能把我擊敗,我立即解散少帥軍,俯首認輸。大師當然可把我殺死,少帥軍自然煙消瓦解。可是如大師奈何不了我,請立即回歸禪院,以後不要再理我和李世民間的事。”

了空似是對寇仲的話聽而不聞,沒有任何反應,忽然“當”的一聲,禪鐘鳴響,了空一聲佛號,容包平靜的道:“老衲已近三十年沒有和人動手,實不願妄動幹戈,老衲可否以十招為限,只要誰被迫處下風,那一方便作輸論。”

寇仲微笑道:“和又如何呢?”

了空睜目往他瞧來,眼神變得深邃莫測,聖光燦然,以微笑回報道:“當然算是老衲輸了,依議回禪室面壁,以懺易動妄念之過。”

“鏘”!

寇仲井中月出鞘,遙指了空。

就在那一刻,了空像忽然融人天上的夜空去,廣闊無邊,法力無窮,無處不是可乘的破綻,卻無一是可乘之破綻。

他充盈超越世情智慧深廣的眼神,似是能瞧透寇仲心內每一個意圖,無有疏忽,無有遺漏。

寇仲打從深心中湧起一種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恐懼與崇敬,這是從未試過在與敵手交鋒前生出的情緒,就像登山者突然面對拔起千刃的險峰,駕舟者在浪高風急遠離岸陸的黑夜怒海中掙紮,生出不能克服的無力感覺。

了空右手托著的銅鐘似變得重逾萬斤,又若輕如羽毛;既龐大如山,又虛渺如無物。

寇仲胸口悶翳,差點吐血。

了空低吟道:“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不著他求,全由心造;心外無法,滿目玄黃,一切具足。”

寇鐘後撤一步,心神晉人並中月的至境。腳踏的大地立往四周延伸,直接至天之涯海之角,天地融渾為一,而他本身則變成宇宙的核心。

天、地、人無分彼我。

眼中的了空立即變回“實物”,雖仍是無隙可尋,但再非不能把握和捉摸。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體內真氣陽動極而靜,陰靜極而動,隨其自然變化,非守非忘,不收不縱,無增無減,自自然然神通變化,真氣凝於刀鋒,形成圓中帶方,方中帶圓的氣勁,往了空攻去。

他一出手就是“井中八法”中最玄妙的“方圓”,可見了空的厲害。而了空能以靜攻動,展現佛門式的不攻奇招,使寇仲淪為被動,已是穩占上風。

以了空的修持,仍禁不住露出訝色,銅鐘移往胸前。似緩實快。其時間拿擔自具一種與天地同其壽量,與聖真齊其神通靈應的玄妙感覺,吟唱道:“少帥單刀直入,直了見性。若能一念頓悟,眾生皆佛。”

寇仲目所見再無他物,惟只銅鐘在眼前無限地擴大。更曉得別無選擇,這一刀不得不攻,不能不攻,可是他若這麽付諸行動,不到三招他定要棄刀認輸,因他的心神二度被了空的禪力所制。

寇仲悶哼一聲,並中月化作黃芒,直擊了空佛法無邊的禪鐘。

了空的禪法武功,絕對在四大聖僧任何一人之上,這是寇仲動手前無法想像和猜測到的,可恨他再沒回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