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二 第八章 洛南之戰(第3/3頁)

徐子陵點頭道:“原來如此,可知李元吉是嚴令手下以堵截圍困為主,不讓我們破圍往與夏軍會合。有甚麽方法可令盧君諤真的相信我們是要突圍而去?”

楊公卿道:“在眼前敵軍重重圍困的情況下,能勉強突圍的只有輕騎兵,倘若我們在騎兵調動上用點工夫,當可騙過敵人。”

徐子陵道:“此法留待日後之用,今晚我們的戰略目標是填平第一重壕塹的一段,以大飛石摧毀等二重壕塹的兩座箭塔,設置能與敵人隔壕對峙的穩固土泥包陣地,便是大功告成。”

一聲令下,號手吹響號角,由跋野剛率領的中軍,開始往第一重壕塹推進,左右兩軍隨之移動。

左軍領隊是單雄信,沿伊水西岸推進;右軍領隊段達,西面雖空空蕩蕩的無險可守,卻有定鼎和厚載兩門內的伏兵呼應。

在定鼎門和厚載門後嚴陣以待約兩隊千人騎兵團,分由王玄恕和孟孝文兩人率領。

徐子陵的騎兵隊亦緩緩前移,二十輛木驢車隨後,每輛木驢車內藏工事兵各五十人,負上運土填壕之責。

十挺八弓弩箭機和五台飛石夾雜在騎兵叢中緩緩而行,城外戰雲密布。

敵方戰鼓齊鳴,震動城南外的伊洛平原,敵方高寨沖出一隊近二十人的騎兵,來到盧君諤的陣後方。

盧君諤的主力軍開始移動,往第二重壕推進,支援壕沿正對長夏門的兩座箭塔陣。只要能頂著守城軍的反攻,唐軍可從第二重壕的缺口切入,對越過第一重壤的守城軍攔腰施襲。

大戰一觸即發。

寇仲在內堂苦思的當兒,虛行之和陳老謀求見,三人圍桌坐下,陳老謀道:“剛才我和虛軍師研究戰術,虛先生提出幾點顧慮,我認為他該直接向少帥說出來,故硬把他扯來見你。”

寇仲聞弦歌知雅意,心知虛行之定是有相反意見,卻不敢在眾人面前提出,所以在私下向陳老謀說,希望由陳老謀提醒自己。欣然笑道:“軍師有甚麽意見,可坦白說出來,我寇仲豈是王世充般胸窄不能容物之輩。”

虛行之尷尬地應是。

陳老謀道:“據我們掌握的消息,那收買劉志成的濟商韋清,把兩只信鴿交給劉志成後,連夜離開陳留,不知所蹤,虛先生認為此事大不簡單。”

寇仲愕然望向虛行之。

虛行之道:“李世績不但才智過人,且經驗豐富。上趙少帥運糧往洛陽,被唐軍綴上,以少帥的精明,豈會不起疑心,必徹查內奸。我就怕李世績早猜到少帥能揭破劉志成的勾當,將計就計的反過來對付我們。”

寇仲皺眉道:“我們今趟能這麽快揭穿志成,是有點幸運成份,李世績怎會曉得?”

虛行之道:“我們的對手是狡猾有名的香玉山,他不可能在此事上沒有後著,他既能收買志成,亦可收買其他人。說到底我們少帥軍仍未能上下如一,意志不堅定的人很易被香玉山乘虛而入。假如志成的手下中真有這樣的人,志成忽被扣押,改以別人代他職務,那志成內奸身份被揭破一事,對敵人再非秘密。”

寇仲一震道:“軍師的思慮確比我更縝密,唉!現在該怎辦才好?我們螳螂捕蟬的大計豈非行不通?”

陳老謀道:“此事可從詳計議,我們先假設虛軍師猜測正確,另行計中之計,說不定仍可教李世績吃上大虧。”

以寇仲的才智,仍感有點吃不消,頭昏腦漲的喃喃念道:“計中之計?有甚麽計中之計呢?”

虛行之道:“文原正領一軍五千人從東海開來,如部署得宜,或可成為奇兵。此事交由屬下辦理,我不但要騙過可能的內奸,還要騙過香玉山布在我國境內的探子。”

寇仲首次感到香玉山對少帥軍的嚴重威脅,點頭道:“此事就交由先生全權主理。”

陳老謀道:“軍師還有兩個提議,均是針對若竇軍兵敗,我們少帥軍的應對後著。”

寇仲大喜道:“我正為此不能安寢,先生有甚麽好提議?”

虛行之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跋爺臨走前,曾拉我到一旁說過幾句話。”

寇仲一呆道:“他說甚麽?”

虛行之道:“他說若少帥不放棄與竇軍會師虎牢的想法,不待洛陽城陷,我們少帥軍將先一步守不住自己的陣地。”

寇仲整條脊柱涼颼颼的,因他確是一直暗裏持有這種想法,認為無論竇建德對他如何,基於江湖義氣,他絕不能眼睜睜瞧著他被李世民摧毀。

他又記起跋鋒寒的話:“誰夠狠,誰就能活下去。”

戰爭正是這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