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七 第三章 友敵難分(第3/4頁)

秦叔寶接下去道:“今趟的東征軍是秦王親自監督挑選的,秦王選兵有他的一套,首取膽氣精神,次取膂力便捷,認為伶俐而無膽者,臨敵必自利;有藝而無膽者,臨敵忘其技;有力無膽者,臨敵必怯,俱敗之道也。”

三人邊行邊說,所到之處營內唐軍無不側目。

程咬金哂道:“王世充的軍隊全是募兵和降兵,人心離散,只懂向利益看,我們大唐行的是府兵制,人人有家有業,戶籍明確,為保家園,不僅作戰勇敢,且服從軍紀。老弟是精通兵法的人,當然知兵,可惜靠向王世充這不知兵的蠢人。”

寇仲苦笑道:“王世充不是那麽不濟吧?”

三人來至主帳前的空地,守兵同時吆喝致敬,整齊劃一。

秦叔寶立定冷哼道:“王世充如何算得知兵。孫子兵法有雲:兵以何為勝,以治為勝。且必須治強盛之軍。知兵還要懂用人,共書又六:誰謂任賢而非軍中之首務也?天下賢才,自足供一代之用。不患世無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能用。知而不善用之,與無人等。如此才能投之而往,如手之使指。若王世充真的知人善用,我和老程就會留在他那邊與你並肩作戰,羅士信亦不會獻城歸順。他奶奶的,你這小子還要我們說多少話才夢醒?”

寇仲見所遇唐軍,人人士氣高揚,鬥志鼎盛,早暗自心驚,兼之兩人說話雖愈來愈不客氣,但均是良藥苦口,句句從實,嘆道:“府兵制並非沒有弱點,至少對秦王來說有一點非常不利,就是將不專兵,戰爭完畢,將帥歸朝而府兵歸府,府兵不會受某一固定的統帥控制,更難向某個人效忠,只向國家負責。所以無論你們的明主秦王如何軍功蓋世,無敵沙場、一旦變起不測將難以反抗李淵,若李建成網羅得中外高手,他更是任由宰割,兩位老哥有否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頓了頓續道:“我不是要當王世充的走狗,而是要借他來讓我的少帥軍爭取時間,你們要我說多少趟才明白我的為難處。”

秦叔寶和程咬金給他說得相對苦笑,無奈搖頭。

蹄聲響起,營寨另一邊馳來一隊人馬,帶頭的將領身材健碩,顏容俊偉,充滿自信,隔遠哈哈笑道:“士信見過少帥,素仰素仰。”

說罷與隨身諸將躍下馬來,迎往三人。

寇仲抱拳笑道:“原來是鼎鼎有名的羅士信將軍,小弟早聞大名。”

羅士信見他只字不提叛鄭歸唐的事,心生好感,搶前拉起他的手懇切道:“與王世充合作,等若與虎謀皮,少帥乃秦王最看重的人,若能改助我們,必得禮遇,請少帥三思。”

寇仲苦笑道:“好意心領。只可惜小弟另有想法,詳情可問我這兩位直到此刻仍是兄弟的兄弟。”

羅士信失望地放開他的手,望向秦叔寶和程咬金,兩人只能以無奈的苦澀笑容回應。

羅士信皺眉道:“請恕我直話直說,戰爭是雙方軍力的較量,守城攻堅,臨陣斯殺,全憑將帥士氣,現在王世充任用私人,只重同宗將領,士無鬥志,寇少帥是聰明人,怎會陪他一起送死?”

秦叔寶憤然道:“不和於國,不可以出兵;不和於軍,不可以出陣;不和於陣,不可以連戰;不和於戰,不可以決戰。少帥還要我們費多少唇舌?”

程咬金沉聲道:“王世充既失公允,再無誠信可言,無誠信則不能和眾,最後只能以飲恨收場。”

寇仲苦笑道:“你們究竟是請我來喝酒還是奚落教訓我?”

羅士信隨身諸將中有人踏前移位,來到羅士信身後,按劍喝道:“好話說盡,少帥仍是不識時務,待小將領教高明,看看少帥是否名如其實。”

包括羅士信在內,對此人的膽大包天均感愕然。

秦叔寶現出怒容,叱責道:“阮青你給我滾蛋,有那麽遠滾那麽遠,我不是要維護自己的兄弟,而是要維護我大唐軍的士氣,不想白白送一個表演機會予少帥,亂我軍心。滾!”

阮青大感錯愕,往頭子羅士信瞧去,臉色陣紅陣白,尷尬非常。

所有人目光集中到羅士信身上,看他如何處置。

羅士信淡淡道:“秦將軍的話就等若我的話,我以後再不想見到你。”

阮青臉上血色退盡,羞慚無地的敬禮後掉頭走了。

羅士信像作了微不足道的事般,漫不經意道:“以下犯上,不知自量,任何一項已是犯下天條,這種人不要也罷。”

寇仲不得不對這未來的敵人重新估計。

程咬金伸手搭上他膊頭道:“天塌下來是明天的事,今晚我們就喝他娘的一個痛快。最理想是把你灌得不省人事,長臥醉鄉,錯過洛陽的大戰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