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八 第八章 飲馬之盟

寇仲往騷娘子撲去時己遲一步,只見她臉色轉黑,與舒丁泰中的劇毒如出一轍,知她在衣袖內暗以那把淬毒匕首自盡。

寇仲抓著她雙肩,喝道:“指使你的是杜興嗎?”

騷娘子目露奇光,念道:“汝等當知,即此世界未立以前,凈風、善母二光明使人於暗黑無明境界,拔擢驍健常勝大智甲五分明身……”聲音低沉下去,至不可聞,頭側,黑血從七孔流出,毒發身亡。

寇仲聽得心中發毛,她臨死前念的顯是經文一類的東西,秘異詭奇,令他感到事情更不簡單。

此時徐子陵把四個壁爐硬以掌風撲滅,蹄聲愈是接近,聽來有不下過百之眾,寇仲放好騷娘子的屍身,跳將起來,往大門沖出道:“陵少負責救人,小弟能擋多久就多久。”

拉開大門,忽然這密封的世界又與外面風雨交加的天地連擘在一起。

寇仲消失於門外雷電風雨中,徐子陵剛把所有門窗用拳勁震開。

堂內眾人無不在閉目行功,希望能盡早把毒迫出,以應付狼盜,形勢緊張。

徐子陵朝陰顯鶴掠去,堂內以他武功最高,若能先讓他回復過來,會更有克敵制勝的把握。

蹄聲在墻外入口處倏然而止,接替是撞擊堅門的聱響,一下一下的傳進來。

徐了陵的長生氣從陰顯鶴背心輸入,在此生死關頭,這孤傲的人再不客氣自持、迎進徐子陵的真氣,一點一滴把侵入臟腑的毒素迫出。

“轟”!門關斷裂,外門終被破開。

寇仲背掛箭筒,幹持滅日弓,卓立台階之上,嚴陣以待,任由雨點灑在身上,兩旁尚各有兩袋後備的箭。箭矢為東北幫徒眾所有,他對鐵彈的應用還未有把握,仍是用箭較為穩妥。他另一手挾著四枝箭,對他來說,利用靈巧的手擡連續射四箭,不用費吹灰之力。

雨水無孔不入的朝衣內鉆進去,他就象在狂風雷暴中屹立不倒的雕像全不受任何影響,雙目射出懾人的眼光,借主樓透出的燈火,凝視被猛烈撞擊的大門。他立下決心,寧死亦要阻止敵人殺進樓堂,否則必有人在無力反抗下遭劫。

“砰”門閂斷折。三騎從暗黑中幽靈般闖進來,挾著風雨,人人以黑頭罩掩去臉目,只露出眼耳口鼻,狀如妖魔,正是肆虐東北,橫行無忌的狼盜。

寇仲發出震天長笑,“嗤嗤”聲中,四枝勁箭連珠射出。

任何人驟從黑暗走到光明,視力多少受到影響,何況滅日弓疾如閃電,越過圓形廣場中心的水池,橫跨近六百步的遠距離,速度絲毫不減的直貫敵胸而過,最後一箭沒入門外暗黑處,響起另一聲臨死前的慘叫。幾匹馬兒受驚下四處亂闖,敵勢大亂,馬嘶人叫,如在夢魘之中。

再有六、七騎殺入門來。

寇仲立知自己用對策略,若他守在水池和外門間的任何一點,由於敵人人多勢眾,他應接不暇下,勢將被敵人突破防線,演成混戰之局。無論他刀法如何高明,能自保已相當不錯,休說阻截敵人。現在他憑滅日弓的遠射程,既守住主樓入口,又一眼無遺的監察整座廣場,把愛馬千裏夢和徐子陵的萬裏斑置於他神弓的保護下,進可攻退可守,實是無懈可擊。

另四枝箭疾射而去。箭無虛發,再有四敵跌下馬背,可是另十騎成功沖入門內,高舉兵器,繞池往他殺來。寇仲靜如井中之月,一絲不誤地計算敵人殺至的時間。此時再有二騎進入大門,馬上狼盜俯身彎弓搭箭,往他瞄準,顯示出精湛的騎射功夫。

八箭近乎不中斷的發射。像八道閃電毗射人敵人體內,箭矢的高速令敵人無從擋格,乖乖的帶著一蓬鮮血頹然墮馬。兩騎左右殺至,騎士騰空而起,往他撲來。寇仲來不及取箭,斜彈而起,恰恰避過沖至水池邊緣三騎射來的箭,名副其實的左右開弓,就以滅日弓把來敵連人帶兵器掃得飛跌往台階下。

尚未踏足實地,四枝箭來到手上,箭聲嗤嗤,那邊三名射手同告完蛋。無人的戰馬在廣場內冒雨左奔古突,跳蹄狂嘶,綁在四周回廊的馬兒受到影響,不安的嘶叫踏蹄,加上閃電雷響,滂沱大雨,有那麽混亂就那麽混亂。

“當”第三批沖進來近二十名狼盜領先者的鐵盾給寇仲命中,登時四分五裂,慘叫後拋。敵人出現在近丈高的外墻口上,紛紛跳進廣場,聰明的更借回廊馬兒的掩護,往他立處掩來。

寇仲像射出興頭般毫不理會,以他能達到的最高速取箭射箭,射得對方人仰馬翻,沒法形成有組織的陣勢。到終有敵人迫近台階之下,寇仲左手把滅日弓摺好收藏,掣出名震天下的井中月,大笑道:“誰人能档我寇仲二招,老子饒他狼命。”

“當”一敵給他連人帶刀,劈得飛墮台階,又撞倒另一正要撲來的同夥。寇仲往後退守,攔著大門,刀勢開展,來者就算能擋住他的刀,亦無能擋他超凡的勁氣,硬被震得噴血跌開,瞬那間變得血流成河,屍滿台階的慘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