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一 第九章 躍馬之戰

晃公錯穿窗而出,流星般從福聚樓三樓破空而下,橫過近二十丈的跨距,落在躍馬橋西端登橋處,身子沒晃動半下。

可達志把椅子移到窗前,俯首下望,雙目射出鷹牽般銳利的神光,緊盯著“嶽山”,一瞬不瞬。

寇仲忙學可達志般把椅子挪到靠窗處,變得坐在可達志和常何中間,在其他人離桌擁往這邊窗旁觀戰前,占得有利的位置。

在橋頭站崗的守衛見動手的一方是晃公錯這長安宗師級的名人,樓上的高官大臣又沒出言阻止,都不敢上前幹預。

際此戰亂之時,天下武風熾盛,長安雖說禁止私鬥,但以武相會時有發生,長林軍更是橫行無忌。所以城衛對晃公錯這類屬於太子黨的頭臉人物,在一般情況下都不敢於涉他們的行為。

可達志似在自言自語的沉聲道:“嶽山應是贏面較高。”

寇仲心中大懍,知他眼力高明,從徐子陵的氣勢瞧出他的厲害。

要知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經過這些年來轉戰天下的磨練,已脫穎而出,成為能與寧遣奇等輩頜碩的高手。即使以祝玉研、婠婠等魔門殿堂級人物,至現在仍欲殺他們而不得。到至善寺一戰,兩人力敵佛門四大聖僧,雖說非是以生死相搏,四僧更留有馀地,但兩人的實力足以媲美四僧任何其中之一,卻是不爭之實。當兩人跨出至善寺的外院門,兩人同時也登身於天下頂尖高手之列,再不用懼怕任何人。在以戰養戰下,這兩位天才橫溢的年青高手,武功終臻大成之境。

李密的聲音在寇仲背後響起道:“晃公錯豈是易與之輩,照我看仍是勝敗難料。”

不知誰人間道:“晃公錯比之『天君』席應又如何呢?”

這問題當然沒有人能答他。

此時“嶽山”發出一陣長笑,眾人收止私語,全神觀戰。

衛兵截止登橋的車馬行人,當晃公錯來到橋上與“嶽山”隔遠對峙,整座躍馬橋變成他們兩人的專用戰場。

徐子陵有遏雲裂石之勢的笑聲剛罷,淡然自若地微笑道:“晃七殺在關外不是想送我嶽山歸天嗎?本人本無入關之意,既然你蓄意阻我人關,必有不可告人之秘,本人偏要入關來看看究竟,看你晃七殺這些年來究竟有否長進。”

晃公錯表面神色如常,其實心內卻是怒火中燒,他完全不明白嶽山為何能完全避過楊文幹龐大的監視網,忽然出現於長安城內,不過目下當然非是計較這些枝節的時刻。事實上他亦陷於進退兩難的地步,他當然明白嶽山和李淵的關系,此正是他阻止嶽山入關的主要目的。假若他殺死對方,李淵的反應實是難以預估,當然被對方擊傷或殺死則更是萬萬不行。

當下冷然笑道:“你嶽霸入關與否幹老夫何事?不過你既敢送上門來,我晃公錯就和你算算多年的舊賬。閑話休提,動手吧!”

徐子陵完全把握到晃公錯內心的矛盾,曬然道:“本人平生閱人無數,但像晃公錯你這麽卑鄙無恥的人,尚是首次碰上。敢作不敢認,算是哪一門子的人物,今天你想不動手也不行。我嶽山這趟重出江湖,正表示你氣數已盡。”

晃公錯不再打話,踏前一步,目光罩定對方,神態老練深沉,不愧成名達一甲子以上的宗師級高手。

就在他踏步之際,強大的氣勢立即像森冷徹骨、如墻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湧襲對手。

徐子陵暗捏不動根本印,做立如山,長笑道:“這該是我們第三度交手,希望你晃七殺不會令本人失望吧!”

口氣雖大,但嶽山挾擊殺“天君”席應的馀威,誰都不覺得他是口出狂言。

晃公錯冷哼一聲,又跨前一步,氣氛更盛,自己的衣衫固是無風自動,也追得徐子陵衣衫獵獵作響。

高手相爭,氣勢果是不凡,無論在樓上或橋旁觀看的武林人物,除有限的幾個人外,均感到若把自己換到“嶽山”的位置上,說不定早因心膽俱裂而敗下陣來。

徐子陵收攝心神,不敢眨一下眼睛的瞪著晃公錯。他故意以言語刺激對方,就是要迫他主動進攻,他的心神晉人平靜無波的至境,把生死勝敗置諸度外。

就在晃公錯第二步觸地前的刹那,他迅疾無倫的大大跨前一步,把兩人間的距離拉近至八尺。

雖然雙方出步時間稍有先後,但觸地的時間全無差異,就像預早配合排演多次般。

樓上的寇仲看得心中喝采,徐子陵這一招將迫得晃公錯從主動淪為被動,不得不搶先出手,以扳平局勢。

可達志發出一下贊美的嘆息。

李密和王伯當亦同時喝了聲“好”,卻不知是針對哪一方說的。

晃公錯果然大喝一聲,一拳擊出,猛厲的拳風,直有崩山碎石之勢,令人不敢硬櫻其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