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一 第三章 焚經毒散(第3/4頁)

常何如數家珍的道:“晚上當然以北裏最熱鬧,上林苑、明堂窩、六福賭館、小春院等青樓賭館全集中在該處。日間則首推東西兩市,若論菜肴則以有西市第一樓稱譽的福聚樓排名榜首,景致亦佳,三樓靠東的桌子可盡覽躍馬橋和永安渠一帶的迷人景色。”

聽到躍馬橋三字,寇仲立即雙目放光,差點忘掉刻下自身難保的困局。

雪粉終於停下,但整條光明大街和兩旁的房舍早變成一個白皚皚的天地。

旁邊暗中跟蹤的雷九指憑著一對靈耳,聽得心領神會,此時轉入橫街,先一步朝福聚樓趕去,好為寇仲這冒牌神醫舞弊弄巧。

段志玄、徐子陵和蔔廷三人在掖庭宮東園一座名為續絢小院的廳堂坐下,喝著宮女奉上的清茗。

此院當是李世民愛留連歇息的地方,景致極佳,門外是人工湖拍經緒池,水光澈灩、漁沉荷浮,湖旁花樹羅列,一道長橋跨湖而過,至湖心置一六角亭,通抵院門。

可惜徐子陵心戀會否被李世民識破身份,故無心欣賞。

段志玄有一句沒一句地陪兩人閑聊。忽然有人進入廳堂,蔔廷還以為是秦王駕到,連忙起立。

徐子陵早看到來者非是李世民,但“主子”既起立,亦隨之站立施禮。

來者一身儒生打扮,年紀在三十許間,一副文質彬彬的外表,但徐子陵一眼看穿對方乃身懷武功的高手。

那人來至三人身前,敬禮笑道:“侯君集見過蔔兄與莫兄,秦王因有急事往見皇上,故使小弟來向兩位致歉,待改日再安排見面的時間。”

徐子陵暗中松一口氣,蔔廷卻掩不住失望之倩。

坐好後,段志玄皺眉道:“是什麽事如此緊急?”

侯君集嘆道:“不就是建成太子招募突厥高手加入長林軍那件事。東突厥頡利可汗對我們中土的野心,天下皆知,建成太子寵信突利派來亂我大唐的可達志,已屬不智,現在還重用可達志召來的突厥人當親衛,如此引狼入室,秦王自然要向皇上進言力諫。”

又道:“這批近三百人的突厥好手來京有個多月,到今早文牘才正式遞人門下省,秦王聞訊遂立即往見皇上,事非得已,請蔔兄和莫兄見諒。”

蔔廷慌忙表示明白諒解和毫不介懷。只要秦王肯接見,對他已是光宗耀祖的事,既沒資格計較李世民爽約,更不敢計較。

侯君集顯然本身工作繁忙,不旋踵即起立送客。

踏出掖庭宮的大門時,徐子陵只希望永遠都不用回來。但又知醜婦必須見家翁,若給李世民看破,寇仲的尋寶大計肯定要完蛋。

永安渠北接渭水,是貫通長安城南北最大的人工運河,城內最主要的水造。

躍馬橋雄跨其上,橋身以雕鑿精致的石塊築成像天虹般的大拱,跨距達十多丈,兩邊行人造夾著的軍馬道可容四車並行,在大拱的兩肩又各築上兩小卑,既利於排水,又可減輕大拱的承擔,巧妙的配合,令橋體輕巧美觀,坡道緩和,造型出色。

橋上的石雕欄杆,刻有雲龍花紋的淺浮雕,中間的六根望柱更與其他望柱有異,為六個俯探橋外的石龍頭,默默注視在橋下流經的河水與舟楫,構想獨特。

寇仲手心緊握著剛才擦身而過時雷九指塞給他的救命藥方,虎目一瞬不瞬的從福聚樓三樓靠東的座位,透窗居高臨下地呆瞪著這座風格獨特的大石橋。

與永安渠並排而列的景耀大街人車川流不息,躍馬橋四周全是院落重重的權貴人家的豪華大宅。即使楊公寶藏就在橋底,要從這麽一個人煙稠密的地方運走大批珍寶兵器,確是談何容易。

橋的兩邊均有城衛站崗,大大增加起出寶藏的難度。

旁伴的常何還以為他在苦思靈藥的問題,不敢打擾,那知他腦袋內轉動的竟是這麽一回事。

其他隨員坐於旁邊的桌子。際此午膳時間,風景最佳的福聚樓座無虛席,僅有空出的兩三張桌子,只因預訂的客人尚未來到。

寇仲忍不住嘆一口氣。

常何大為緊張道:“莫先生是否遇上困難?”

寇仲驚醒過來,收回凝視躍馬橋的目光,低聲道:“我要到茅廁去打個轉,常將軍要否陪我去?”

常何大感尷尬,老臉微紅,苦笑道:“莫先生真懂說笑,小將只因受建成殿下的重命在身,才會份外緊張,莫先生請!”

寇仲剛想起立,一群人登樓進入這層廳堂,當先一人頎長挺拔,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藍滾白花邊的武士服,外披白色羊皮袍,背掛長刀。

此君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潔白、少女般嬌嫩的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烏黑閃亮的頭發以白巾紮著發髻,長得英偉不凡,氣魄懾人。

他一對修長的眼睛具有某種令人害怕的深遂而嚴肅的光芒,銳利得像能洞穿任何對手的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