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第四章 仇人見面(第2/3頁)

寇仲又因董淑妮想起榮蛟蛟,再由榮蛟蛟想起榮鳳祥的辟塵妖道,道:“榮鳳祥是否已返回洛陽?他跟王世充現下關系如何?楊公有告訴王世充榮鳳祥其實是老君觀的辟塵老妖喬扮的嗎?”

當年辟塵派出可風道人作奸細,助李密和獨孤閥來行刺王世充,行動差點成功。

楊公卿憤然道:“不知榮鳳祥使出甚麽手段,令玄應太子為他大力斡旋,結果榮鳳祥賠上大批財物,與王世充仍保持良好關系。三天前他父女才從南方回來,你見到王世充時最好不要提起此事,否則不但王世充很難下台,玄應太子更會大感不悅。”

寇仲苦笑道:“難怪他們父子會大失人心哩!”

徐子陵和突利卓立船頭,遙望矗立前方的洛陽城,想起來此途中那驚濤駭浪般的過程,心中都有種渡過重重險處的歡暢感覺。

落日在左方山巒後霞彩散射,更添這偉大城都不能替代的驕人氣象。

徐子陵忽然問道:“劉武周和宋金剛是否只是頡利的走狗?”

突利露出不屑神色,道:“可以這麽說,劉武周此人出名反覆,舊惰時為馬邑鷹揚府校尉,馬邑太守王任恭甚器重之,一手把他提拔,豈知他不但與仁恭的侍妾私通,還在鬧饑荒時詆諉仁恭不肯放糧濟饑,激起公憤後與鷹揚派弟子襲殺仁恭,行為既不義又可恥。對我們來說,這種人倒最宜任他在中原搗亂。咦!你因何問起他呢?”

徐子陵道:“我只想知道他們和頡利的關系,更要弄清楚王世充有否與劉武周結成聯盟,否則可汗只會從一個險境,踏進另一險境。”

突利恍然道:“子陵確是心思細密,為了討好劉武周,王世充這卑鄙小人確會把我出賣。又或暗中通知劉武周在途中截殺我,那王世充便可把責任推得一幹二凈。”

徐子陵道:“從楊公卿的口氣裏,我們可知王世充現時仍是有恃無恐。想來原因正在劉武周和宋金剛,一日他們在旁虎視,唐軍亦不敢出關東來。所以王世充絕不會為寇仲而開罪劉宋兩人,劉宋則不敢拂逆大靠山頡利之意。”

突利沉聲道:“子陵是否想指出眼前只是王世充針對我而設下的陷阱?”

徐子陵微笑道:“王世充絕不敢在東都動手對付你,因為這麽笨人出手的行動太不劃算,只會招來可汗親族的報復,更會成為我和寇仲的死敵,又引起本部大將如楊公卿、張鎮周等的不滿,於他有百害而無一利。上上之策仍是如可汗所說的暗中知會劉武周,讓他們在途中伺機行刺,再來個苦肉計,讓他的一方損掉幾個手下,那就誰都不會對他起疑哩!”

突利嘆道:“子陵的腦袋真厲害,我看你的推測八九不離十。所以王世充這奸賊才會卑躬屈膝的來相就。如此反有利我們,可將計就計,從容對付。唉!想起彼此患難一場,這麽的說離即離,真教人割舍不得。”

徐子陵遙望太陽的最後一絲采芒消沒在西山背後,淡然道:“日月推移,人事遷變,只要我和寇仲死不去,大家終有聚首的一天,希望那非是對陣沙場就成哩!”

燈火亮起,一艘船從東都駛出,向他們順流開來。

王世充終聞訊而至。

在王玄應和王玄恕兩個兒子陪同下,王世充這老狐狸故意穿上便裝,到船上來見寇仲三人,隨行者中更不覺暗伏有高手。

見面他便裝出慚愧自責的表情,怪自己受小人所惑,一時糊塗,致有此近乎忘恩負義之舉,最後把所有責任推到李世民身上。

三人當然不會揭破他,虛與委蛇一番後,寇仲表示有留話要和他們三父子說,入艙後分賓主坐定,寇仲笑道:“只看聖上的神氣,便知聖上對唐軍出兵關東一事胸有成竹,不知寇仲有沒有說錯呢?”

王世充尚未回答,王玄應傲然道:“如論聲勢,唐軍仍遠及不上以前的瓦崗軍,他們雖能在關中稱王稱霸,但在此地豈到他們逞強。當年李建成、李世民來攻洛陽,還不是落得個灰頭土臉而回。”

寇仲聽得瞪大眼睛呆看看他,王玄應以完全忘掉當日是靠誰去大破李密的神氣,說出來氣焰飛揚,像功勞盡遍諸他一身的情況。

王世充顯然有點不好意思,責怪的瞥王玄應一眼,接入道:“我們當然不敢輕敵,不過李家與薛舉父子一戰下元氣大傷,暫時仍未有足夠能力來犯。不過我們現正全力備戰,嚴陣以待。”

王玄恕昔日曾隨寇仲到堰師決戰李密,比誰都更清楚寇仲的豐功偉業,嫩臉微紅,露出羞慚之色,垂下頭去。

王玄應意猶未盡的道:“李閥雖再無西面之憂,但想破我東都,只是癡人作夢。”

若非寇仲絕不容洛陽落人李世民手內,現在大可拂袖而去,只恨東都洛陽關系重大,牽連到巴蜀這個可攻打南方、控制大江上遊的戰略要塞,才不得不耐看性子坐在那裏好向他父子痛陳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