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 第八章 殺機暗藏(第2/3頁)

突利雄軀微顫,雙目射出深刻及復雜的神色。

三人蹲在一座山的高崖處,俯瞰星夜下遠近荒野的動靜。

突利像有點忍不住的問道:“剛才你們一路奔來,是否尚未用盡全力?”

寇仲笑道:“可汗果然有點眼力。”

突利籲出一口涼氣道:“難怪李世民對兩位如此忌憚,不見非久,但兩位都予小弟脫胎換骨的感覺。我以前還認為可摸清兩位深淺,現在始知只是自以為是的錯覺。”

徐子陵忽然道:“可汗與鋒寒兄的恩怨我們不管,但可汗兄總會令我們聯想起跋鋒寒只和塞外策馬大漠的英雄豪傑。所以現在對可汗和陰癸派合作擄劫蓮柔,既不理解更為可汗的清譽惋惜,可汗請恕我直言。”

寇仲加上句道:“與可汗同船的是否錢獨關的手下?”

突利細心聆聽,先是露出不悅的神色,接著泛起一個充滿無奈意味的表情,嘆一口氣,又搖搖頭,才道:“若我說這是我們大汗和趙德言的主意,小弟只是奉命執行,兩位定會以為我在推卸責任。但事實上表面看來我雖是有權有勢,卻恰恰應了你們漢人‘位高勢危’那句話,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像我和世民兄本是肝膽相照的好友,可是照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終有一天要對仗沙場,教人扼腕興嘆。”

徐子陵皺眉道:“你們為何要插手到中原來,在歷史上,從沒有外族能在中原立足,頂多是搶掠一番,而事後必遭報復,如此循環不休,於雙方均無好處。”

突利沉默片晌,緩緩道:“這正是問題所在。子陵兄有否設身處地,站在我們的立場去思考這個問題?”

徐子陵歉然道:“在下因對貴國所知不多,故很難以可汗的立場去加以思索。”

突利訝道:“坦白說,這個問題我並非首次跟人談上,但只有子陵兄才肯承認自己所知的不足,其他人卻像天下所有道理全都集中到他身上的樣子,令人氣憤。”

寇仲笑道:“令可汗氣憤,可非說笑的一回事。”

突利嘆道:“問題其實出在我們,每當漢族強大,就是我們噩夢開始的時刻。”

寇仲銳利的眼神不住搜索遠近的山林原野,順口問道:“那你們為何會分裂成東西兩國,所謂合則力強,而若非你們勢成水火,我們現在亦不用給雲帥趕得如喪家之犬。”

突利沉吟道:“表面的原因是出在人與人間的恩怨矛盾,只要多過一個人,就有恩怨沖突,何況是以千萬計的人。但更深入的原因,卻是出於我們突厥人生活的方式,那亦是和漢人的根本差異。”

頓了頓續道:“我們是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備受天災人禍的影響,流動性強,分散而不穩定,地大人稀,無論多麽強大的政權,對管治這樣遼闊的士地仍有鞭長莫及之嘆,所以因利益引起沖突的事件從未間斷過,分裂是常規,統一才不合理。”

這番條理分明,客觀深刻的自我剖析,頓使寇仲和徐子陵對這個從域外前來中原搞風搞雨的突厥王族大為改觀。

徐子陵岔開話題道:“休息夠了嗎?不若繼續行程如何?”

竟陵城出現前方地平處,朝陽在右方地平升起,大地一片迷茫,霞氣氤氳,在這秋冬之交的時候,頗為罕有。

三人腳步不停的疾趕百多裏路,都有筋疲力竭的感覺,此刻竟陵在望,大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就在一處山泉旁喝水休息。

徐子陵在山泉梳洗,寇仲和突利坐在泉旁一塊大石上,隨意舒展。

寇仲忍不住問道:“當日在洛陽見到可汗,可汗有大批高手伴隨,他們……?”

突利打斷他道:“少帥是否想問他們昨晚是否給我舍棄在漢水?答案是我只是孤身一人來此,其他人都要留在長安撐住場面,皆因我不想李家的人知道我溜了出來。”

又沉吟道:“雲帥一向以智勇著稱於西突厥,我們以為他會憑超卓的輕功趕上我們,他卻偏偏沒這麽做,真教人頭痛。”

寇仲道:“就算他追上來又如何?朱粲總不能率大軍來攻打竟陵,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如何潛進城內?”

突利不解道:“入城只會暴露行蹤,於你們有何好處?”

寇仲當然不會告訴他入城是為打探李秀寧的消息,反問道:“肚子餓,自然要找地方治好肚子。現在可汗該遠離險境,不知有何打算?”

突利微笑道:“我有一個提議,少帥不妨考慮一下。”

寇仲欣然道:“小弟正洗耳恭聽。”

突利雙目射出銳利的光芒,正容道:“此提議對我們雙方均有利無害。在小弟來說,眼前當急之務,就是要安返關中,而兩位亦須往關中尋寶,所以大家的目標並無二致。”

寇仲大訝道:“可汗竟仍認為雲帥可威脅到你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