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第十一章 三峽之遊(第3/3頁)

徐子陵愕然道:“此話怎說?”

侯希白道:“這不是我說的,而是妃暄分析出來的。李閥之所以能爭得今天的有利形勢,全因有李世民在主持大局,他便像天上的明月,天下群雄只是陪襯的點點星光。王世充、竇建德和劉武周三方自下實力雖足可與他抗衡,但最後會因政治和軍事比不上李世民而敗陣。竇建德和劉武周還好一點,前者有劉黑闔,後者有宋金剛,均是智勇雙全的猛將。王世充則有名將而不懂重用,該敗亡得最快最速。”

徐子陵點頭道:“這個我明白,但論人只有一個指的是何人?”

侯希白定神瞧他半晌後,沉聲道:“妃暄指的除了你的好兄弟寇仲尚有何人?”

徐子陵苦笑道:“師妃暄是否過份看得起那小子?”

侯希白搖頭道:“妃暄是不會隨便擡舉任何人的,李世民兼政治軍事兩方面的長處於一身,豁達大度,又深懂用人之道,古今罕有,而唯一能與他爭鋒的人,就是寇仲。假如子陵不是無意爭天下,改而全力匡助寇仲,李世民恐怕亦要飲恨收場。”

徐子陵啞然失笑道:“侯兄莫要高捧我們,我兩個只是適逢其會吧!照現時的形勢看,根本不能也不可以有甚麽作為。”

侯希白笑道:“坦白說,當時我也是以類似的說話回應妃暄對寇仲的高度評價,她卻笑而不語,顯是深信自己的看法。”

徐子陵思索片刻,道:“可否問侯兄一個私人的問題?”

侯希白灑然道:“子陵請直言,我真是把你視作知己的。”

徐子陵迎上他的目光,緩緩道:“你身為花間派的傳人,令師究竟對你有甚麽期望,總不會只為酣歌妙舞、閨閣情思、樽前花下而生活吧?”

侯希白失笑道:“子陵莫要笑我。因我確實對這種生活方式非常響慕沉迷,不過我追求的非是事物表面的美態,而是其神韻氣質,才能表裏一致,相得益彰。子陵這番說話,暗示對小弟用心的懷疑,以我的性格,一向都不會作出解釋,但子陵問到自是例外。唉!我也不知怎麽說才好。”

徐子陵淡淡道:“若是難以啟齒,不說也罷。”

侯希白苦笑道:“石師對我唯一的期望,該是統一魔門的兩派六道,今《天魔策》六卷重歸於一,你說在如今的情況下,是否沒有可能呢?”

徐子陵疑惑的道:“侯兄和曹應龍均說《天魔策》只得六卷,但師妃暄卻說《天魔策》有十卷之數,究竟是甚麽一回事?”

侯希白道:“《天魔策》本有十卷,但現今遺傳的只馀六卷,就是如此。”

酒菜來了。

兩人互敬一杯,徐子陵不解道:“侯兄既是魔門傳人,為何卻和其他魔門中人有這麽大的分別,至少跟楊虛彥是不同的兩種人。”

侯希白抓起一個饅頭,遞給徐子陵道:“怕是與先天和後天均有點關系。我雖是率性而為的人,但因對諸般技藝如畫道等的愛好,使我對權力富貴沒有甚麽野心。事實上這亦是花間派的傳統,追求自我完善,絕不隨波逐流。”

徐子陵不解道:“那花間派為何會被視為邪魔外道?”

侯希白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平靜地答:“首先是花間派的武功源自《天魔策》,此乃不爭的事實,誰都沒有話說。其次是因花間派的心法講求入情後再出情,始能以超然的心態把握情的真義,對很多人來說這正是不折不扣的邪異行為。”

徐子陵點頭道:“這確是很難令人接受。若侯兄擺明著當其無情公子,旁人反沒得話說。”

侯希白嘆道:“敞派這心法微妙非常,難得子陵一聽便明。石師之所以千方百計創出不死印法,正是要突破花間心法,否則將因碧秀心而永不能進窺魔宗至道,只得其偏,不得其全。”

徐子陵心中一動道:“侯兄無法將師妃暄繪於扇上,是否亦因能入不能出呢?”

侯希白一震道:“終給子陵看破,敝派是要徜徉群花之間,得逍遙自在之旨,有情而無情。一旦著情,會為情所蔽,為心魔所乘。所以不死印卷雖只得半截,對我卻是關系重大。”

徐子陵微笑道:“時間該差不多啦!讓小弟敬侯兄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