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五 第三章 怒海之戰(第3/4頁)

轉身欲去時,耳鼓忽地傳來“哄”的一聲,就在此一刹那,徐子陵腦際一片空白,除此聲外再無他物,更奇怪的是整條脊椎督脈像隨著喝音振動起來似的,極為受用,感覺怪異無倫。

徐子陵一震止步,嘆道:“大師這招真厲害,究竟是甚麽功法,恐怕比之祝玉妍的天魔音亦毫不遜色。”

和尚沒有直接答他,淡淡道:“這是佛家力能降魔伏妖的真言咒,關鍵處是我手結的大金剛輪印,通過特別的音符真言,能振動施主體內相應的氣脈,產生不可思議的效力。”

徐子陵仍沒有回頭,道:“大師忽然對小子施以真言符咒,有甚麽作用?”

和尚慈祥答道:“因為施主乃大智大慧的人。”

徐子陵從容笑道:“如大師所指是小子與佛有緣,那就錯哩!小子雖對佛門心存敬意,卻從沒有入門或修行之心。”

和尚柔聲道:“只要悟得清凈,就是修行,豈有入門出門之分。即世便是出世,入門便是出門,平常心正是佛心。”

徐子陵訝然轉身道:“大師如何稱呼?”

和尚合什道:“真言。”

徐子陵動容道:“原來是真言大師,難怪精通真言咒法,大師說話暗含禪機,是否想點化我這頑石?”

真言大師微笑道:“施主非但不是頑石,還與佛有緣,與其言有緣。今早老衲早來此打掃,見施主在羅漢佛間閉目禪坐,兩手天然結出種種印結,最後歸於施無畏印,令老衲有悟於心,老衲尚未多謝施主。”

徐子陵愕然道:“若非得大師相告,我真不知雙手曾做過這些動作,施無畏印是怎樣的呢?”

真言大師緩緩結迦跌坐,臉上露出悲天憫人的莊嚴法相,左手掌打開,手心向上,手背擱在膝蓋處。

徐子陵不由學他般盤膝坐下,點頭道:“大師說得不錯,這確是我醒來時擺出的手勢,只是不曉得有個這麽好聽的名字。嘿!施無畏印。”

真言大師微笑道:“別人是以手印觸發內心,施主卻是從內心觸發出手印,這不是慧根是甚麽?”

徐子陵暗忖若給寇仲聽到就糟糕透頂,會給他一口咬實自己會去出家當和尚。苦笑道:“這與慧根大概沒甚麽關系,該類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皆因我入靜前曾習羅漢佛的諸般印結,打坐時不自覺的擺出來吧!”

真言大師啞然失笑道:“施主不肯承認作罷好了。但施主怎都不能否認對我佛家的手印感興趣,佛家有三密之說,施主肯聽嗎?”

徐子陵不解道:“大師乃世外高人,為何會對我這俗人很有興趣的樣子?不怕我是為非作歹,甚至是破壞堂內佛塑的惡徒嗎?”

真言大師不答反問道:“施主可知何為坐禪?何為禪定?”

徐子陵皺眉道:“這麽深奧的問題,有勞大師指點。”

真言大師點頭稱許,肅容道:“一念不起為坐,見本性不亂為禪;外不著相為禪,內不亂為定。外禪內定,故名禪定,即時豁然,還得本心。”

徐子陵思索片刻,恍然道:“大師是否因剛才曾觀察小子坐禪入定,而認為我與佛有緣,遂加點化。唉!我其實只是想練成某種功法,好去把席應誘出來誅殺,此外再無他意。”

真言大師雙目射出深邃不可測窺充滿智慧的異芒,道:“像施主這麽坦白真誠,全無貪慎癡念的人,縱在空門之中亦屬罕有。百多年來,老衲曾先後遊歷中外名寺古刹五千六百五十二所,最後把所有印結歸納在‘九字冥言手印’內,今見施主有緣,竟有不吐不快的俗念塵心,確為異數。”

徐子陵肅然起敬道:“原來大師竟有百歲高齡,呃!小子失敬啦!大師這九字真言手印必是非同小可,何不傳與佛門中人。唉!小子是否多管閑事呢?有大師座鎮,‘天君’席應豈敢胡作非為?”

真言大師搖頭道:“老衲於塵世已時日無多,再難尋得能受得起九字真言手印的有緣人,此九字真言用之於佛則為佛,用之於武則為武。老衲一心侍佛,生平從未與人過招動手,施主明白嗎?”

徐子陵微笑道:“當然明白,只要大師真言出口,即使窮兇極惡之徒,亦要兇念全消,哈!是否這樣呢?”

真言露出一絲充滿童真的笑意,祥和地道:“當然不是這樣。更何況若對象是席應這類魔功深厚的高手,心志堅剛如不可動搖的巖石,甚麽真言都派不上用場,就更需施主來護法。”

徐子陵疑惑地道:“九字真言手印既可用之於修行,何故又有受得起受不起的問題?”

真言大師道:“九字真言似簡實繁,受不起的人會因挈而不舍致舍本逐末,終生難有所成。坦白說,在看到施主今晨結印禪定之前,老衲從未想過九字真言手印可直接用在武功之上,現在卻是塵心大動,若施主拒絕,老衲今晚撒手西歸時,極可能因而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