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第十二章 縱論天下(第2/4頁)

再喟然道:“楊廣乃歷代帝皇中把家當敗得最快的皇帝,大秦雖也歷兩帝而終,但在始皇治世時,天下早巳民怨沸騰,不像楊廣繼位時仍值盛世。現在想來,皆因裴矩揣摩到楊廣好大喜功,意圖揚威域外,令四夷歸服的心態。在誘殺史蜀胡悉後,楊廣還以為收服了突厥,北巡邊塞,始畢得到秘密消息後,親率數萬精騎南下突襲楊廣的隊伍,迫得楊廣要避入雁門避難。雁門郡四十一座城,被始畢攻占三十九座,楊廣差點送命。經此一役,突厥人再不肯臣服,還生出東進之心。罪魁禍首便是石之軒。”

徐子陵道:“說不定正是石之軒使人暗中通知始畢,教他領兵來襲。唉!我真不明白,這樣把突厥引狼入室,對石之軒有甚麽好處。”

師妃暄平和地道:“這正是思想之爭的禍害。令人可置民族大義於不顧,對人民的痛苦視若無睹。禍患的根源來自魔門至高無上的秘典《天魔策》十卷,策中不但載有《天魔秘》、《道心種魔大法》等諸般深不可測的絕學,還詳論宇宙和生命的奧義,認為人性本惡,毀滅和黑暗才是宇宙最具威力的力量。起始時只屬一種學說,到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學。無論在政治上或武林間,正統宗派均乘機對魔門窮追猛打,魔門傑出弟子遂各分別攜卷避禍,演變成今天兩派六道的局面。石之軒要統一魔道,就是要把《天魔策》重歸於一。仇恨就是那樣種下的,現在誰都難以改變。”

徐子陵皺眉道:“但這仍不足以解釋石之軒為何要把突厥引進中原來呀?”

師妃暄解釋道:“魔門已非常年的魔門,其中經歷過多次變化,在漢武時先與被排斥的諸家結合,到張騫通西域,又接受外來文化與宗教的影響,強調以武力去清除異己,到魏晉時期,魔門中人積極往西植基發展,石之軒和祝玉妍均有胡人血統。所以我們的民族大義,對他們是絲毫不起作用。”

徐子陵長長籲出一口氣道:“原來如此,若非師小姐娓娓道來,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明白魔門的人在搞甚麽詭道。”

此時齋菜來了,熱騰騰香氣四溢的放到桌面上,色香味俱全。徐子陵見她淺嘗兩箸後,便放下筷箸,自己卻在放懷大嚼,吃個不亦樂乎,不好意思的道:“是否我的吃相太難看,弄得你沒有胃口?”

師妃暄含笑搖頭,道:“這些齋菜均經多重工序精制而成,味道太濃,反不及青瓜白菜見真味,與你無關。剛才吃上兩口已是破例,而且你的吃相與你的人那樣,自然真致,怎會難看?”

徐子陵老臉微紅,尷尬道:“你倒會說話,哈!自然真致,那是否狼吞虎咽的文雅說法呢?”

師妃暄微聳兩肩,無奈道:“你要是那麽多疑,妃暄也拿你沒法。”

兩人四目相觸,均生出奇妙的感覺,活像這頓齋菜把雙方拉近了,再不像以前般有段不可逾越的距離,又或分隔的鴻溝。

徐子陵當然不會因此生出非份之想,還要在心中警告自己不可如此。提醒自己是因彼此有著共同的大敵,所以才使關系密切了些兒。

師妃暄有意無意避開他的注視,瞧往陽光漫天的街道,路過的人比先前多點,但仍遠比不上平常的熱鬧。

徐子陵記起一事,問道:“大石寺的僧侶究竟是因甚麽人溜個一幹二凈?”

師妃暄噗啄笑道:“他們不是溜,只是暫時棲寄附近其他寺廟去,昨晚弄出來那一大堆碎泥破石今天亦會有人打掃的。”

徐子陵被她罕有的嬌美神態引得一呆,結口結舌的道:“那他們定因羅漢被毀而傷心不已。”

師妃暄若無其事的道:“凡物均有起始生滅,空門中人應看得透澈,若幹能從生命看到死亡,從毀滅中看到再生,那便沒資格言佛,我們何須為此而煩惱?”

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虎目閃躍深邃不可測的智慧光芒,點頭道:“小姐這番話發人深省,昨晚侯兄告訴小弟寺內僧人是因逃避魔門一個厲害人物才避居他寺,只不知此人是何方神聖?”

師妃暄道:“我也是入川後方由川幫幫主範卓告知此事,此人名列邪道八大高手榜上,一向非常低調,行藏詭秘,與大石寺的上代主持大德聖僧乃死敵,最近不知是否魔功大成,從西域趕回來挑戰大德,豈知大德剛於十天前圓寂火化。他竟把怨恨發泄在他不懂武功的徒子徒孫身上,說若有人逗留寺內,他將盡殺方圓十裏內所有生人,寺僧為免禍及附近無辜鄉民,只好棄寺離開。”

徐子陵大怒道:“這人太過橫蠻霸道哩!巴蜀武林怎可坐視不理?”

師妃暄嘆道:“不是不想理,而是難以去理。徐非能把他找出來除掉,否則誰都沒辦法。唔!或者徐兄可助我一臂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