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第四章 奇兵制勝(第2/4頁)

寇仲像泄氣的皮球般露出苦笑,無奈地點頭。

敵人退而不亂,又有通濟渠之險,而軍力則是自己的數倍,這樣倉卒追去,就算能取得最後勝利,亦必付出慘重損失。

就當是宇文化骨尚有點運道吧!

黃昏時份,天上下著蒙蒙細雨,寇仲和徐子陵卻躲在一間酒鋪內喝悶酒,善後工作交由宣永和任媚媚等人去處理。

在爭霸天下來說,寇仲的大業已現曙光,但何時才能殺死宇文化及,卻是遙遙無期。

眼看成功在望,大仇得報之際,忽然發現竟功虧一簣,最是令人悵然若失。

對喝兩口悶酒後,寇仲斜睨徐子陵一眼道:“一向以來,你是不大愛喝酒的,為何到達洛陽後,每次我勸酒你都不拒絕?”

徐子陵呆了半晌,想起在洛陽與李靖重逢時的惡劣心境,苦笑道:“酒的一個好處就是使人忘記冷酷無情的現實,沉醉在夢鄉中,只可惜無論我喝多少酒,仍忘不掉素姐的不幸。剛才我偷空問過任大姐有關香玉山的事,她的答案不提也罷。”

寇仲拿起酒壺,骨嘟骨嘟的灌了十多口,任由嘴角瀉出的酒花灑得襟前盡濕,然後急促地喘氣道:“我決定甚麽事都拋到一旁,立即趕往巴陵救出素姐,誰阻我便斬誰!”

徐子陵搖頭道:“這只是下下之策,你不是常說上兵伐謀嗎?上上之策,則是由我一人往接素姐,而你則裝出要與蕭銑衷誠合作的姿態,教他不敢不對我禮數周到,讓他以為奸計快將得逞。”

一陣風雨刮進酒哺來,吹得燈搖影動,十多張無人的空桌子忽明忽暗下,倍添孤淒清冷的感覺。

街上雖充滿歡欣狂歌,慶祝勝利的城民,與這酒鋪裏卻像兩個隔絕的世界。

寇仲呆怔半晌,像是自言自語般道:“我現在該怎麽辦?”

徐子陵見他直勾勾瞧著門外熱鬧的情景,兩眼卻空空洞洞,傾前少許沉聲道:“你現在首要之務,就是論功行賞,安定梁都軍民之心,並趁現在李子通、徐圓朗無瑕理會你,宇文化骨又慘敗北返之際,先行確立好根基。至於如何解飛馬牧場之危,寇帥似不用小弟教你該怎樣做吧?”

寇仲一震後,雙目回復神采,探手過來緊握徐子陵置於台上的一對手,沉聲道:“你一定要給我把素姐母子帶到飛馬牧場,我們已失去了娘,再不能失去素姐。”

徐子陵肯定的點頭道:“我一定不負你所望。”

寇仲道:“你何時走呢?”

徐子陵道:“喝完這杯酒立即起程。”

寇仲松開雙手,挨往椅背處,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好一會才點頭道:“假設蕭銑和香玉山敢害你和素姐,我會把他娘的甚麽大梁帝國夷為平地,殺他一個雞犬不留,若違比誓,就教我永不超生,長淪畜道。”

徐子陵淡然笑道:“放心吧!我徐子陵已非昔日吳下阿蒙,要殺我豈是如此容易。”

寇仲望往門外,沉吟道:“我仍是有點擔心涫妖女,事實上到現在我仍不明白為何她肯與我們罷戰,難道‘楊公寶庫’內那件東西,對她們真的那麽重要嗎?”

徐子陵道:“我也想過這問題,照我猜估,她們的轉變是因為你大挫從未吃過敗仗的李密,使她們認定你是唯一配作李世民對手的人,而李世民則是師妃暄欽選出來的真命天子,所以涫妖女才改而支持你。”

寇仲愕然道:“支持我?若是如此,涫妖女為何聯同邊不負來對付你呢?”

徐子陵道:“正因她要對付的是我而非你,我才生出這個想法。試想假若她能把我生擒,更可以占盡上風,不愁你不答應她們的要求和條件。那晚在梁都她雖是乘人之危,但開出的條件卻是絕對可以接受的;又明著幫我們一把,殺得窟哥的馬賊心膽俱喪。所以歸根到底一句話就是陰癸派看上你。”

寇仲冷哼道:“那只是她們的愚蠢,我遲早要她們派滅人亡。”

頓了頓,嘆道:“無論任何人做任何事,均有清楚分明的目標或理想。即使平民百姓,亦追求生活溫飽,養妻活兒,安居樂業,又或追求財富權力,甚或成帝皇不朽的功業。可是我從不明白涫妖女追求的是甚麽?只像唯恐天下不亂,不住攪風攪雨。”

徐子陵道:“所謂一山不能藏二虎,慈航靜齋和陰癸派的爭鬥持續近千年,現在因出了祝玉妍和涫妖女才使陰癸派出現中興之象,也到了兩派要分出勝負的時刻。帝皇寶座的爭奪戰只是其中一個戰場吧!也是我們所可覺察得到的,因為我們已卷入這個漩渦裏。”

寇仲大訝道:“你倒看得很通透。”

徐子陵道:“這叫旁觀者清。”

寇仲抓頭道:“你若是旁觀者,那誰才是局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