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第十章 大封親族

徐子陵呆立船頭。

河風迎臉刮來,吹得他衣衫飄揚,卻拂不去戰爭慘厲的可怖回憶!

他明白戰爭的必然和無可避免,就像江湖間永無休止的鬥爭仇殺。

即使以師妃暄的超然,仍難以無視萬民的疾苦,了解以武止武乃和乎統一的必須手段。

寇仲來到他旁,望往前方下沉的一輪紅日,悠然道:“激戰之後,尤令人感到日常平凡中毫不平凡的事物的珍貴。試問在戰場上殺決生死的時刻,誰有心去留意日出日落的動人美景?”

徐子陵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道:“仲少似乎很享受大戰後的馀韻。”

寇仲道:“只要沒有丟命,誰都會感到莫以名狀的喜悅,何況在大勝之後,又是勝得那麽險!”

頓了頓思量道:“我定要組成一支無敵的親衛騎隊,否則將來遇上李世民時,怎抵擋得住他的黑甲精騎?”

宣永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道:“寇爺這想法極有見地,不知可曾聽過用騎之十利呢?”

寇仲欣然道:“願聞其詳?”

宣永來到寇仲之側,正容道:“一曰迎敵始至;二曰乘虛敗敵;三曰追散擊亂;四曰襲敵擊後,使敵奔走;五曰遮其糧食,絕其軍道:六曰敗其關津,發其橋梁;七曰掩其不備,卒擊其未振之旅;八曰攻其懈怠,出其不意;九曰燒其積聚,虛其市裏;十曰掠其田野,俘其子弟。此十旨,騎戰之利也。今次寇爺能大破李密,皆因能把騎戰的優點發揮致盡,故能以少勝多,以快克倦。”

徐子陵道:“問題是人人皆知騎戰之利,為何只有李世民才擁有無敵的騎兵,且人數只限在千馀之數?”

宣永答道:“這種事總是知易行難。誰不想自己的騎隊有過人之威,但卻受到將才、騎術、戰士質素、戰馬和裝備的種種限制。若純以騎兵論,天下莫過於累代養馬賣馬的飛馬牧場,故雖只區區數萬正規戰士,卻能東拒杜伏威,西抗朱粲,北阻王世充,下壓蕭銑、林士宏,更使三大寇難作寸進,正顯出騎射的威力。來如火去如風,教人防不勝防。”

寇仲雙目立時亮起來。

偃師出現前方,城上旗幟飄揚。

寇仲松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只要偃師你老人家仍安然無恙,李密今次就真要完蛋了!”

楊公卿聽罷,目光在圍桌而坐的寇仲、翟嬌、宣永、王玄恕、屠叔方、玲瓏嬌六人身上巡視一遍後,點頭道:“李密和邴元真均無足懼,但單雄信這支新軍現在壘固守,只要能擋得我們十天半月,待李密重整陣腳後,局面便會完全不同。”

翟嬌望向寇仲,顯然因他一手策劃出大破李密這近乎不可能的奇跡後,對他觀感大改,唯他馬首是瞻。

徐子陵並沒有出席這個大戰後最重要的軍事會議,避進靜室去。

寇仲油然道:“由於李密以為我們缺糧,所以決定速戰速決,以免我們能從東都補充糧草;故今次南來,肯定攜糧不多。因此只要我們能使金墉的王伯當自顧不暇,無法支援單雄信,那麽任單雄信擁有百萬大軍,也只落得投降一條路可走。”

翟嬌點頭道:“王伯當守金墉的兵力不過數千人,且屬新募之兵,絕對無力守住金墉。”

宣永道:“金墉城內有我們的人,只要大將軍虛張聲勢進攻金墉,人心虛怯時,我們便可乘機燒其糧倉,內外交煎下,王伯當除了棄城渡河退往河陽外,別無他法。”

楊公卿動容道:“這確是可行之計。”

王玄恕皺眉道:“假若我們進軍金墉之時,單雄信兵分兩路,一旅往援金墉,另一旅進攻偃師,而李密則乘勢東來,我們豈非要陷於危局嗎?”

楊公卿笑道:“二公子不用擔心。先說金墉城,我方只要派出五千勁騎,進屯金墉城外,單雄信聞信之時,我們早守穩陣腳,至乎可以輕騎突襲,令他的新軍疲於奔命。際此人心惶惶之時,單雄信的新兵根本沒有應戰的士氣和能力。”

屠叔方悠地吸了一口旱煙管,吐出煙霞,微笑道:“只要能迫得王伯當棄守金墉,便由屠某人往見單雄信,向他痛陳厲害,看他是否識時務的明智之士。不過在見他之前,最好能先令邴元真不戰而降,那李密將勢窮力促,永無東山再起之望。”

玲瓏嬌也發言道:“單雄信至少要有十來天的時間,才可伐木造車作梯,作好攻打偃師的準備,所以現在他理該不敢輕舉妄動。”

楊公卿道:“拿下金墉城只是小事一樁,就算燒不掉王伯當的糧草,但只要我們虛張聲勢,保證王伯當要望風而遁。金墉並非堅城,遠遜偃師,它以前沒曾失陷,只因李密有大軍牽制我們吧了!”

略歇後又道:“不過若要邴元真投降,就必須把李密引離洛口,否則憑他一向的威望,會令邴元真心懷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