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第五章 四面楚歌(第3/4頁)

紙團被運功搓成粉碎,隨風灑往洛水。

陽光照射下的洛水閃閃生輝,客船貨船往來不絕。

徐子陵坐在洛水岸堤上,沐浴在陽光下,說不出的寫意,一點不把因和氏璧而來的煩惱擺在心頭。

他清楚知道自己經過昨晚奇異的際遇後,在武道的追求上已踏出無比重要的一步。否則現在肯定沒有命在此享受陽光和鬧市中別有天地的寧靜。

左方遠處橫跨洛河的天津橋人車漸多,但卻像是另一世界,與此刻此地的他完全沒有關系。

就在此時,後方有人迫近。

徐子陵不用轉頭去看,也知得來人是李靖,暗自嘆了一口氣。

李靖來到他身旁坐下,凝望洛水,嘆了一口氣道:“把東西交出來吧!”

徐子陵淡淡道:“你何時成了師妃暄的發言人?”

李靖苦澀地道:“我知你因素妹而惱我。可是我一向只把她視為好妹子,從沒想過男女之私。就像你和寇仲是我的好兄弟那樣,所以我現在亦不得不來勸你們物歸原主。”

徐子陵冷笑道:“任何人要做一件事,或不做某一件事,都很易找到說詞和藉口。不過這種事外人實難幹預。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李世民曾否派楊虛彥去刺殺香玉山?”

李靖想不到他有此一問,呆了半晌,才道:“這牽涉到秦王的機密,我李靖食人俸祿,有些事很難說出口來。”

事實上他已等若間接承認了。

徐子陵沉聲道:“現在又是否李世民教你來勸我把東西交出來?”

李靖不悅道:“秦王豈是這種人,而且他對和氏璧根本沒有覬覦之心。我只是為你們擔心,也只有我才知你有化身成其他人的本領,但卻只能藏在心裏,不敢告訴秦王,你該明白我是左右為難吧!”

徐子陵哈哈笑道:“我們已再不是兄弟了,你愛怎麽做悉隨尊便。”

李靖嘆道:“我明白你們的心情。事實上我亦因由於素妹的事和你們產生誤會而很不好過。不過公還公,私還私,和氏璧乃絕不可碰的東西,得了對你們亦沒有任何好處;甚至你送人也沒有人敢要,這是何苦來由?”

對李靖的苦口婆心,徐子陵只感一陣煩厭,冷然道:“假若李世民對和氏璧沒有興趣,而我們又恩清義絕,我們間怕再沒有甚麽可談了吧?”

李靖猛地起立,虎軀挺直,雙目寒芒閃動,凝望對岸重重延展的房舍,沉聲道:“子陵既執意如此,我亦無話可說。不過無論你怎樣說,大家終曾做過兄弟,我有幾句說話,希望你能聽得入耳。”

徐子陵想起當年共患難的日子,心中一陣感觸,苦笑道:“請說吧!”

李靖道:“當今天下,四分五裂,戰禍連綿,最終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我等有志之士,必須擇明主而事之,使天下重歸一統。而經我多番觀察,只有秦王才配稱這麽個人,師妃暄的看法亦與我並無二致。這樣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大義當前,甚麽私人的情份都該擱置一旁。”

徐子陵知他看穿了有野心的是寇仲而非他,所以才有這番說話。

搖頭嘆道:“誰是救世明主,恐怕只有經時間考驗才能證明,而說到底也就是爭天下那麽簡單的一回事。若你的說話只是在這題目上繞圈子,不說也罷。我徐子陵沒有興趣去侍候任何人,這叫人各有志。”

李靖哈哈一笑,連說了幾聲“好”後,灑然去了。

寇仲匆匆離開皇城,趕去與徐子陵和跋鋒寒會合。

事情的發展出人意表地急轉直下。

首先了空大師通過好友王薄,把事情公然抖了出來。這看似魯莽沖動的一招,實是深思熟慮下的高明策略。

說不定是師妃暄在背後主使的。

此計之妙,可令任何盜得和氏璧的人變為“不法之徒”,且成為各方勢力的公敵。

其次則是藉此把一向心儀慈航靜齋的白道門派,統一在一個共同目標之下。

師妃暄乃方外之人,自不宜直接卷入塵世的紛爭中,於是通過放棄爭做皇帝的王薄來聯絡白道的各股力量,那時只要找回和氏璧,再經她賜與被揀選的人,勢將更為哄動。

她當然不知道和氏璧已完蛋大吉。現在就算把他們三人煎皮拆骨,都迫不出和氏璧來。

啊!

想想都覺得非常好笑。

正要轉進大街時,前面人影一閃,攔著去路。

寇仲定神一看。

原來是一個師爺模樣的文士,正一邊撚弄嘴唇上的胡髭,一邊朝他點頭微笑。不過這人的兩撒胡子配著他帶著病態的蒼白臉容,卻是極不相稱。使他顯得既輕浮,又有種故弄玄虛的神態。

他的眼睛更有種不討人歡喜的黃色,眼肚浮腫,一派酒色過度的模樣。

但寇仲卻可肯定對方是一等一的高手,至少是接近邊不負那種級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