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第一章 縱論大勢(第3/4頁)

事實上躲身在暗處的寇仲早亦想過這問題,而他卻是確實知曉在四大寇攻打飛馬牧場一役中,李密之子李天凡和俏軍師“蛇蠍美人”沈落雁均參與其事。而他本也如錢獨關般想不透個中過節,但現在李密親來襄陽,他立即如夢初醒,把握到了其中微妙之處。

李密乃威震天下的謀略家,他的最高目標當然是一統天下。但眼前最迫切的問題是如何攻克洛陽的王世充,再挾其勢攻打關中的李閥父子,如此則江山定矣。

現今李密雖據有滎陽之地,西進之路無論是陸路或黃河,均被王世充軍截斷,使他動彈不得。而王軍的牽制,更令他無力攻打其他義軍。

北方是劉武周和竇建德的勢力範圍,前者有突厥大軍撐腰,後者的聲勢則不下於李密。若貿然與他們開戰,只會便宜了王世充,被他乘虛而入。

所以李密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擊垮王世充,占取東都洛陽,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事。

可是洛陽乃天下著名堅城,又據水陸之險,兼之王世充武功高強,精擅兵法,且有獨孤閥在背後撐腰,手下兵員則多是前大隋遺下來的正規軍,訓練有素,所以即管以李密之能,到現在仍奈何不了王世充。

在這種情況下,李密若要取洛陽,必須制造出一種新的形勢,就是孤立王世充,使洛陽變成一座孤城,瓦崗軍才有望成功。

李密不愧高明的軍事策略家,兵行險著,秘密指示四大寇配合杜伏威行動,破去飛馬牧場與竟陵唇齒相依又穩如鐵桶的局面,竟陵因而失陷。

李密本來打的是如意算盤,讓由他支持的四大寇占領飛馬牧場及其附近的幾個大城,好牽制杜伏威的江淮軍,只不過橫生變化,給寇仲和徐子陵壞了他的大計。

惟其如此,整個南北形勢頓時改觀。

杜伏威已取得北進的堅強固點,進可攻,退可守,還直接威脅到襄陽和王世充的地盤。

以前錢獨關能保持襄陽的獨立自主,皆因各大勢力相持不下,他才能在各方都無暇兼顧下的間隙中生存,可是現在形勢劇變,使錢獨關只能投靠某一方,始能得到庇蔭保護,再難以左右逢源。

這正是李密要營造出來的形勢,迫得錢獨關必須作出選擇,再誘之以厚利,那就達到兵不血刃而取得襄陽的目的,亦在洛陽的正南方得到了一個重要的軍事據點。

杜伏威在攻打竟陵一役損失慘重,暫時無力北進,但卻不會放棄蠶食附近的地盤。所以只要李密取得襄陽,令王世充感到兩面受敵,同時要應付東南兩條戰線,對李密自是大大有利。

李密此計確是既毒且絕。

這亦顯示了為何李密要抽身來此的原因。

徐世績故作驚奇的道:“錢城主難道真的相信這種我們會幫杜伏威的謠言嗎?”

錢獨關悶哼道:“空穴來風,自有來其因,所以錢某才希望密公親口澄清。”

李密道:“我們瓦崗軍和四大寇確沒有直接的關系,但對四大寇攻打飛馬牧場一事卻早已知蹺,並知後面的指使人是誰;且曾趁此良機,想進行一些部署,只是給寇仲和徐子陵那兩個可惡的小子破壞了。”

寇仲聽得拍髀叫絕,現在連他也弄不清楚李密是否與四大寇有關系了,錢獨關則更不用說。

微僅可察的足音突然在廳內響起。

錢獨關欣然道:“石如終於來了,快來見過密公!”

寇仲心中大為驚懍,只聽來人足音之輕,便可知此人至少在輕功一項上,可置身於一流高手之列。

李密哈哈笑道:“聞‘河南狂士’鄭石如之名久矣,今日終於得見。”

一陣強勁的長笑後,鄭石如油然道:“密公過譽,在下愧不敢當。”

接著是一番見面的客氣話。

寇仲心中奇怪,聽來這鄭石如不但沒有半分狂氣,還頗為謙虛有禮,為何卻得了這“河南狂士”名實不符的綽號呢?

又暗怪自己見識不廣,竟從未聽過這個人的名字。更不清楚他是錢獨關的甚麽人。

廳中眾人坐下後,敬了一巡酒,錢獨關向鄭石如扼要的重述了一遍剛才說話的內容後,鄭石如從容道:“密公今趟於百忙中分身來此,是否意在洛陽,志在關中呢?”

李密欣然道:“鄭兄確是快人快語,不過得隴始可望蜀,李密深悉按部就班之理,絕不會魯莽行事。”

鄭石如淡淡道:“在下有一事不明,當年密公大破洛陽軍,西進之路已暢通無阻,為何不揮軍直入關中,學秦始皇般踞關中山川之固,成其帝皇霸業,這是否坐失良機呢?”

寇仲這才有點明白他狂士之名的由來,亦猜到鄭石如必是錢獨關的智囊,除非李密能說服他,令他認為李密是獨得天下的料子,否則錢獨關仍會采觀望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