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第四章 飛馬牧場(第2/3頁)

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一潭清澄的井水,只客觀地反映著這世界。

這種感覺維持了數息的光景,他便“驚醒”過來,回復了以前的心境。

那就像由天上回到地下,給打回原形。

寇仲正要向徐子陵報訊時,敵方最先頭的兩騎由彎路轉入直路來。

而當寇仲晉入那奇異的境界時,徐子陵亦立時生出感應。

在那數息的時間內,寇仲明明卓立路心,但徐子陵卻有種寇仲已化為無形的玄怪感受。

他再察覺不到寇仲身體傳來的寒氣,至乎他的存在。

接著一切便回復原狀,寇仲往他瞧來,張口結舌,一臉錯愕。

來騎不住湧入直路。

策騎的大漢一式灰色勁裝,襟頭繡著一匹背生雙翼的飛馬,共有十二人,其他十多匹都是無鞍的野馬,給繩子串連起來。

徐子陵見寇仲仍呆頭鳥般站在路心,叫道:“認錯人了!快回來!”

這時趕著野馬而來的隊伍離寇仲只有兩丈許的距離,帶頭騎士是個中年壯漢,眇了一眼,臉容古拙,獨目仍是閃閃有神,見有人攔在路心,一聲叱喝,示意隨後的人勒馬減速。

寇仲才如夢初醒的向那人打躬作揖,表示歉意。狼狽的回到徐子陵身旁,還擺手示意對方繼續行程。

中年壯漢已猛勒馬頭,健馬人立而超,首先停下。

其他人見狀紛紛勒馬,整隊人馬剛好停在兩人前方丈許路上處。

十二個人二十三只眼睛,像二十三支箭般落在兩人身上,連噴著白氣的馬兒,都朝他們投以警惕的眼神。

寇仲自知理虧,陪笑道:“是我們認錯了人,請各位多多包涵。”

獨目大漢旁的矮瘦老頭從掛在馬腹的行囊拔出一枝煙管,陰側側笑道:“好小子,看你兩個軒昂高俊,各具奇相,卻是好的不去學,竟學人當起攔路剪徑的小毛賊。現在見我們不好惹,又立即縮退,你們是否還有羞恥之心呢?”

除了那獨目大漢外,其他漢子均哄然大笑,極盡嘲譏的能事。

寇仲這人確是奇怪,雖遭對力出言侮辱,但知道只是一場誤會,竟毫不動氣,微笑道:“這位老人家誤會了,我兩兄弟最不屑就是剪路強盜的行徑,剛才的確只是誤會罷了。”

另一名漢子嘲弄道:“你們不愛當強盜,只是資格的問題。只看你背上那把快生誘的刀,便知你們是小毛賊了…哈…”

眾人再次大笑。

其中數人更拔出兵器,準備動手。

包有人向仍挨坐地上的徐子陵喝道:“那小子,還不跪起來求饒?”

徐子陵緩緩起立,拍掉身上的灰塵,看也不看對方,迳向寇仲道:“走吧!”

矮老頭一邊給煙管裝上煙絲,一邊冷笑道:“走得那麽容易嗎?在江北一帶,誰敢攔我們飛馬牧場的路。”

其他人一聲叱喝,散了開來,團團把他們圍著,當得上“行動如風”這形容。

寇仲向徐子陵苦惱地道:“這回可沒法子呢!”

有人陰陽怪氣的接口道:“你說得正是!就讓我們兩個小毛賊下跪求饒吧!說不定飛馬牧場的大爺會格外開恩呢?”

他模擬徐子陵的口音作回答,非常抵死,登時引來另一陣哄笑嘲弄。

徐子陵漫不經意的朝此人瞧去,原來是隊中最年經的小夥子,年紀在十七、八歲間,曬得黑黑的,一口牙齒卻是雪白整齊,使他不算好看的尊容順眼多了。此時他把下巴翹起往前伸出,眯著眼睛擺著一面嘲弄的表情。

突然有人大喝道:“不要妄動!”

包括寇仲和徐子陵在內,眾人均感愕然。

發話的正是那獨目大漢,這時他凝神打量寇仲和徐子陵,沉聲向正劃火燃著煙絲吞雲吐霧的瘦老頭道:“許公見過在重圍之中,神態仍能這麽從容不迫、言談自若的小毛賊嗎?”

姓許老頭露出錯愕神色,再用神審視兩人,眼中射出思索的神情。

其他人再不敢作聲,獨目大漢顯然是眾人的頭子。

獨目大漢似乎很欣賞兩人,微笑道:“本人乃飛馬牧場二執事柳宗道,今趟因當家付托重任,故路途上特別小心。”

頓了頓續道:“兩位雖衣衫破爛,但仍難掩軒昂氣度,不知兩位高姓大名?是何處人士?來此所為何事呢?”

寇仲和徐子陵不由對此人生出好感,不過當然不會向他透露身分,只希望敷衍過去,大家各行各路。

寇仲慣了胡謅,想也不想答道:“難得柳二執事這麽明白事理,我們兄弟二人乃同村兄弟,馀杭傅家村人,他叫傅晶,我叫傅寧。”

柳宗道動容道:“你們不遠千裏來此,為的是甚麽呢?”

寇仲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為了找支有作為的義軍去投靠,希望異日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使堂上雙親得過些安樂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