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第一章 計劃周詳

次日城內的氣氛仍然非常緊張,街上時見鐵騎會的戰士和林士宏的楚軍策騎來回巡逡。

幸好牛方才與把守城門的將領關系良好,故而雲玉真、香玉山等一眾才能無驚無險的離城登船,使寇仲和徐子陵松了一口氣。

牛方才回來後,取出九江城的形勢圖,向兩人細說其詳,道:“九江處於南北方交通的中心,由南往北的旅人,多從水路乘船至此舍舟登陸,取道北上,故城北的石碼頭有南船北馬之譽,非常興旺。”

寇仲道:“今趟林士宏和任少名大事張揚在九江結盟的事,正是含有同時向南北諸雄展示實力之意。唉!爭天下真非簡單的事。”

牛方才續道:“九江南連洞庭,北系大江,水道縱橫貫穿,主要部分是舊城區,城墻高十五丈,設四座城門和參道水門。我這興發隆和春在樓都是在舊城區內,只不過一南一北,分處北門大街和南門大街之端,而兩條大街則被位於城心的院署‘鎮江樓’分隔了。”

徐子陵道:“十五丈那麽高的墻,得靠勾索一類的輔助工具才可攀過去。”

寇仲道:“或者可考慮從水道溜走。”

牛方才道:“水道口有雙重的鋼閘,非常牢固。兼且參個水道口均特別設有監察的崗哨和定時有人巡邏,想預先破壞亦難以實行。”

徐子陵問道:“牛叔知否城軍巡邏的時間和崗哨更換的時刻呢?”

牛方才欣然答道:“這正是我們的主要工作,全部有紀錄,他們共有十個不同時間表,每五日換一次,周而復始。”

寇仲雙目亮了起來,道:“只要我們準確掌握更班和巡邏的時間來進行刺殺行動,便可在敵人發現前,破閘而出,但這當然須有特別的工具了。”

牛方才皺眉道:“但那定會驚動哨崗的守衛的。”

寇仲道:“那就順手幹掉他們好了。”

牛方才苦笑道:“哨崗在城墻之上,若能到達那,不如翻墻逃走好了。可是城墻和最接近的房子最少也有二十丈的距離,兩位公子若現身在這圍內,立即會給發覺,只要他們居高臨下向兩位放箭,已極難應付。”

徐子陵道:“這個倒不成問題,我們可長時間在水底不用換氣,就索性由水道潛過去,在水底破閘而出好了。”

牛方才同意道:“若兩位確有這種通天的潛水能耐,確是可行之計,因為敵人怎都想不到你們可長時間藏在水內。”

旋又嘆了一口氣道:“但最大的問題是根本不可能接近任少名所在的春園而不被發覺。這當然是假定任少名今晚會到那去找霍琪哩!”

寇仲沉聲道:“我們就在他赴春在樓途中下手好了。”

牛方才搖頭道:“任少名因殘忍好殺,致仇家極多,所以從不采取相同的路線到某一地點去,此法絕難實行。”

寇仲靈光一閃道:“春在樓外不是有幾顆老榕樹嗎?我們便在樹上來個千秋,借力越過那參十丈許的距離,來到香園的瓦背上。唉!不過逃走就非那般容易了。”

徐子陵淡淡道:“世上總難有兩全其美的事嘛!”

寇仲掏出春在樓那張圖軸,在桌面攤開,先指著春園外西南面的一棵大樹,接著指頭移到靠北照比例該是五丈許外的另一棵樹。興奮地道:“假設我們能在這兩棵樹的樹頂處系上一條又又有彈力的索子,逃走時借力彈起,噢!我的天,再假若我們能多布下這麽樣的幾條高空借力索,不是可來去如飛嗎?只是唯一要擔心就是會給敵人先一步察覺。”

牛方才動容道:“這確是妙想天開但又切實可行的方法,索子由我想辦法,只要兩頭綁上包了布的鐵,又染為黑色,加上遠離地面,希望沒有人能發現。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可瞞過敵人的耳目去作這些布置,還有就是兩位公子能否毫不差的認準落腳點呢?”

寇仲道:“這兩個問題由我們去擔心好了。”霍地起立,大笑道:“我們先去察看場地,任少名今晚除非不去春在樓,若去了必然沒命離開。”

寇仲和徐子陵在酒樓二樓靠窗的一張桌子坐下,目光同時投往窗外。

入目首先是可容五乘馬車同時來往的寬敞街道,然後是面對酒樓正門的一排商店,占了五間是店,可見由於九江一向多富豪,故有動輒倚賴物的風氣。

其他還有糧行、油坊、布行、雜貨店等等。

道旁每隔七、八丈,就植有大樹,遮道成蔭。

朝南望去,剛好可見到春在樓後院東北角的高墻,墻後林木間一片片的青瓦屋頂,形制寬宏,頗有氣勢。

院內青翠蘢的榆槐老榕,茂葉在清風中娑娑響著,似一點不知道今晚即將發生牽涉到天下形勢的生死之爭。

寇仲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我們先在街道這邊的大樹安裝一號借力索,到了另一邊街的樹頂處時,才安裝可使我們彈進院內的二號索,如此只需幾個起落就可到達春園,走時依循原路離去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