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神魔決 第一章 變天擊地

大廟內各人依然保持祝夫人離去時的各種姿態,唯一不同的只這些人均失去了生命,傳鷹非常小心地去研究他們每一個人致死的原因。祝夫人站在那使鞭的大漢面前。這位深愛自己的大師兄,嘴角溢血,頭骨被人抓裂,死狀可怖,手中還緊緊抓著鞭把。

祝夫人心內思潮起伏,回想起當時自己雲英未嫁之時,快劍門名震四川,大師兄逆風鞭陸蘭亭、二師兄雙快劍梁耳、三師兄胖殺手柳原與自己逝世的夫君祝名榭,合稱快劍四傑,不幸四人同時愛上自己,最後祝名榭獨得美人,其他三傑黯然離開,流落江湖。後來因密函一事,祝名榭慘遭橫死,她心下悲淒莫名,只覺人生便像一場永不會醒過來的噩夢。

傳鷹走到她身邊,看了陸蘭亭的屍體一會,發現他屍體下露出一個包袱,心想他與自己身材相若,不如借他衣服穿上,否則走出這千裏岡後自己還赤身裸體,有失體統還是小事,目標明顯卻相當不妙,恐怕未到長江,已給敵人閹割了來吃。遂不遲疑。把陸蘭亭的屍體輕輕擡起,以便解去他身後的包袱。

祝夫人被傳鷹的奇怪動作,吸引得把注意力放回他的身上,她正在極度悲傷中,腦筋麻木非常,雖然眼睜睜看著傳鷹的一舉一動,卻完全不明白傳鷹的舉動。

祝夫人看到傳鷹強健的肌肉,漸漸被衣服覆蓋,不禁留戀地瞧著傳鷹,暗忖他那赤身裸體的威武形象,不拘俗禮的風流瀟灑,自己日後午夜夢回,那相思的味道,實令人生不如死。

理夢天涯憑角枕,禦頭時候覆深樽,正添香處憶溫存。

傳鷹穿起衣服,另有一番風采。祝夫人深感這人氣質獨特,異乎常人,傳鷹又拿起陸蘭亭屍體上的私函,對屍體道:“我借了你一件衣服,好應該為你作一件事。”說完把函件納入懷裏放好。

祝夫人腦海逐漸平復,想起這些自幼朝夕相對的同門,已天人遠隔,對面這冤家,轉眼又要分離,人生實在沒有味道之至。一時悲從中來,忍不住失聲痛哭。傳鷹大步上前,將她緊緊摟進懷裏,讓這個青春豐滿的肉體,在自己的懷內不斷抖動,胸前衣襟盡濕。

這傳鷹很奇怪,對生生死死,從不在意,當年父母相繼逝世,他絕無悲戚之意,這並不表示他冷血無情,而是他覺得生也如夢,死也如夢,每一個人都正如一個提燈的盲人,整天以為燈火可以照明他的歸途,其實燈籠早給風吹熄了,只可憐他無能知道吧。所以又怎知死者不正在嘲笑生者為他們悲傷的無知。

廟內一片死寂,密布死亡的氣息,懷內的美女盡管悲慟欲絕,卻正發散出生命的光輝,這生與死之間,原本就只隔一線,就這生與死的玄妙裏,傳鷹似乎捕捉到某種超乎物質的真理。一種超越語言的直覺和啟示。

良久,祝夫人從傳鷹懷中擡起頭來,只見這冤家滿面光輝,雙目閃動智慧的光芒,沉醉在深思的海洋裏。突然他眉頭一皺,露出痛苦的神態,祝夫人心神大震,輕輕搖撼傳鷹。傳鷹逐漸平復,緩緩低下頭來,懷內俏臉梨花帶雨,忍不住俯首吻在她櫻唇上,祝夫人呻吟一聲,未及表示抗議,已迷失在靈欲交接的世界裏。

傳鷹離開了祝夫人的櫻唇,緩緩巡視周遭死亡景象,嘆道:“我剛才苦思生死的問題,正要邁向一個解答這千古之謎的答案,忽然覺得這已到了我思想的極限,我正要試圖超越,卻驀然頭痛欲絕,難道上天一定要我們局限在這生與死的遊戲內,任他擺布?”

祝夫人心想這等問題,不要說去找尋答案,只是說出來也教人頭痛。

傳鷹望向廟墻那赫天魔逃命時撞穿的破洞,天色漸白,日光從破洞透進來,傳鷹輕輕推一推祝夫人道:“楚楚,外面有人。”

祝夫人心下一懍,隨傳鷹從破洞中走出去,觸目一片荒野,數裏內杳無人跡。

傳鷹把耳朵貼在地上道:“人在地內。”略作估計,往一處泥土挖去,該處泥土松軟,很快現出一個人來,面目黝黑,不是赫天魔是誰。

他臉如金紙,雙目緊閉,鼻孔和耳朵緊緊貼合,正是龜息的現象。傳鷹嘿嘿一笑,心想你這小子當日在崖上乘人之危,以長索偷襲,令我身受重傷,幸好我從戰神圖錄獲得啟示,利用雷電宇宙能量,迅速復原,現在勢易時移,此人反落得如此地步,真應了風水輪流轉之語。耳邊聽到祝夫人道:“傳大哥,請你救他一救。”

傳鷹側頭一看,見身邊的祝夫人滿臉關切,大不是滋味,但轉念一想,便又釋然。此人既有恩於她,她求自己出手救人,始是正理,霎時間把所有仇恨恩怨,拋諸腦後,手掌按到赫天魔的天靈蓋上,內力源源輸入。真氣輸入赫天魔體內,迅速向他四肢散去,這西域人體內真力流轉的路線,大異中土的內家身法,傳鷹為武學的大師,一時間沉醉在推敲赫天魔的內功心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