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惡獸逞兇

朱勝北站在橫臥地上的屍身前,臉色陰沉得像暴雨來臨前的天氣,烏金鐵秘密難道要隨此君永不在世上再現。宗丹跪倒在他師兄旁,臉上現出復雜之極的表情。楊武和戴虎有點垂頭喪氣,眼白白讓敵人溜走,囚犯又給人殺了,教他們的臉放在哪裏。一名手下向朱勝北報告道:“啟稟皇爺,犯人心臟已停,生機全絕。”朱君宇道:“看來是自斷心脈而亡,但他給歐陽宗主以獨門手法制住了武功,如何還能運用內功,自殺身死。”

朱勝北道:“無論如何,人都死了,鑄兵的重責,要落到宗老師身上了,希望宗老師不要令本皇失望。”

宗丹斷然道:“這全包在我的身上,師兄做到的事,我一定能做到。”頓了一頓道:“皇爺,宗某有一事求你,就是希望能領回師兄遺體,讓他入土為安。”

朱勝北道:“死者已矣,如你所願。”扭頭領著眾人離去,剩下宗丹孤伶伶一個人,呆站在屍身旁。

宗丹在墳頭插上三支香,拜了七拜,平靜地道:“師兄,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亦盡了力。”長嘆一聲,轉頭去了。

他剛走不遠,樹叢輕動,慕農、風亦飛等五人跳了出來,拼命挖開泥土,很快露出了包裹屍體的草席。慕農一連七掌拍在屍身上天靈、尾枕、湧泉等大穴,跟著用手在鐵隱耳後一陣按撫,兩指一挾,將一支三寸長的金針抽了出來,喝道:“看你的了。”蕭長醉將兩手分按鐵隱額頭,內力源源輸入。不到半盞茶功夫,鐵隱呻吟一聲,重新呼吸,神智仍是昏迷。

慕農吐一口氣道:“總算鐵兄命大,我這‘金針定魂’手法,是由一道門前輩秘傳予我,卻未曾一試,危急下匆匆用了。”田仲謀道:“道門秘術,令人難以置信,所做成的假死現象,居然能瞞過皇爺眾多老江湖。”

阿海道:“真怕皇爺下令將他火化了。”風亦飛道:“那時強搶起來,也容易得多,誰會防人搶條死屍,最怕是當場斬上兩刀泄憤,幸好他師弟還有此天良。”

蕭長醉道:“只不知他是否告密之人。”慕農道:“此處不宜久留,還要為鐵兄破去歐陽逆天的禁制手法。”眾人一齊應命,靜悄悄沒進林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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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亦飛將長劍高舉過頭,凝神慮志。心靈平靜無波,時間緩緩流動。大喝一聲,踏前五步,退後三步,每一次沖前手中長劍直劈而下,一退後劍又回復高舉的姿勢,如此一百下後,不但不覺勞累,反而體內真氣澎湃,火熱從丹田湧起,由背脊督脈直上往玉枕關沖去,可是一到了玉枕氣便受阻不升。玉枕像在給千百支針一齊猛刺,痛得風亦飛悶哼一聲,停了下來,知道火通督脈一關,還未曾闖過。

這幾天寧靜的日子,給予了他珍貴無比的靜修機會,每天一早他都來到惡獸林內,苦練直至黃昏,蕭長醉和慕農教給他的東西,給他融會貫通起來。他曾目睹宋別離和歐陽逆天的決鬥,那是百載難遇的奇逢,令他印象深刻無比,自然而然對他兩人的姿勢動作揣摩起來。

“阿飛!”阿海上氣不接下氣地走來。風亦飛還劍鞘內,道:“甚麽事?”

阿海道:“皇府派了一批人來,把鐵大叔的工場封了,像在搜查甚麽似的。”風亦飛皺眉道:“回去看看。”往雲上村的方向走去。

阿海擔心道:“你不是要去鬧事吧?不要忘記慕老師吩附,這一輪要韜光養晦,最緊要待鐵大叔完全康復,才決定下一步行動。”風亦飛笑道:“放心吧,你就算跪在我面前叩頭也使不動我去鬧事。”

阿海在後急步跟著道:“你走得慢點好嗎,誰會跪你,除非你扮太監頒聖旨。”風亦飛停了下來,阿海腳步過急,一下子沖過了頭,又走回來。風亦飛恍然道:“我明白了,據鐵大叔說,他師弟宗丹還不知道烏金的煉制方法,所以目下唯有到大叔處仔細搜查,希望能得到蛛絲馬跡。”

阿海道:“還有另一件怪事未曾告訴你。”風亦飛道:“你一次全告訴我可以嗎?為甚麽要分幾次來說?”

阿海道:“耐性一點,我是有權不說的。”風亦飛失笑道:“你這人直腸直肚,有甚麽事可藏在心裏,要你不說出來,才難受死了。”

阿海搖頭晃腦,忽又臉色一黯,道:“往你不聽,我可以告訴阿貴,但阿貴--阿貴--。”風亦飛眼圈一紅,一摟阿海肩頭,把他擁著往村中走去,一邊道:“那件是甚麽怪事?”

阿海拭拭眼角,道:“今天早上,城裏來了一隊人,帶來很多名貴的布料絲綢和珠寶,要送給青思姑娘作禮物。”風亦飛愕然道:“有這種事?青思怎樣應付。”

阿海道:“她甚麽也不要。說也奇怪,那領隊連問了她三次,她拒絕了三次後,那些人將所有東西帶走了。到了下午,又有另一隊人來送禮,這次全是書和字畫,我看青思倒很喜歡這些禮物,猶豫了片刻才拒絕,當她說了三次‘不’後,那些人又把東西拿走了。之後的事我不知了,你說怪不怪?”風亦飛想了想道:“或者是和那人有關吧。”記起了朱君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