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陰刀客(第2/3頁)

他薄薄的唇片緊抿著,額上卻隱現汗珠。

圍觀者都大惑不解,為何仍未再次接戰,他卻像如此吃力的樣子呢?

長刀不住反映著船上岸上的燈火,閃閃生輝,使人目眩。

浪翻雲依然一動不動,柙色靜若止水,凝注著這新陰流的高手。

泉一郎的臉容更肅穆了,雙腳開始踏著奇異的步法,發出似無節奏,但又依循著某一法規的足音,擂鼓般直敲進人心襄,教人心生寒意。

浪翻雲卻知道對方在找他的空隙和死角。

他踏出的步音正是死亡之音。

不是他死,就是敵亡。

再沒有轉寰的馀地。

泉一郎狂喝一聲,整個人躍往高空,手中長刀化作一道厲芒,直劈浪翻雲額際。

“當!”

不知何時,浪翻雲已輕輕握著覆雨劍,似若飄忽無力地架了這必殺的一刀。

光點漫天灑起,擴縮無定。

燈火再斂。

光明重亮時,兩人乃立在第二次交手前的原處,似若根本沒有交過手。

泉一郎臉上泛起恭敬之色,淡淡道:“覆雨劍不愧中原第一劍,本人輸得口服心服,快意之極。只恨我不能目睹水月大宗和你異日決戰的情景。唉!”

一道血痕先在他額際現出來,緩緩延下往鼻梁,再落往人中和下頷處。

泉一郎兩眼柙色轉黯,吃力地道:“他乃本國第一兵法家,他……”

語音中斷。

翻身倒跌,“噗咚”一聲掉進江水襄,當場畢命。

浪翻雲步到船緣,看往江水襄,輕嘆一聲,環掃四周噤若寒蟬的觀者,才轉身看著倚在門旁觀戰的憐秀秀苦笑道:“這次送客真徹底,直把他送上西天了。”

憐秀秀不理千萬道落在她秀色可餐臉上的目光,送出一個甜蜜的笑容道:“人生百年,只若白駒過隙,可是秀秀卻希望能有再送先生的機會。”

浪翻雲哈哈一笑,騰空而起,忽消失在花舫上的虛空襄,然後才看到他雄偉的背影出現在下遊遠方的岸上,再消失無蹤。

那距離至少有十丈之遙。

江湖高手如能越過五丈的距離,若和人比賽跳遠,賭注是金錢的話,那他定可成為腰纏萬貫的富豪。

眾人至此才明白浪翻霎為何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魔師龐斑的對手。

事實比什麽都更有說服力和震撼性。

*

京城玄武湖東一座古刹襄,一道灰影越墻而入,穿過大殿,進入後院的林園襄,正是剛才那和範良極交手的灰衣蒙臉人。

他脫掉頭罩塞入袍袖襄,露出實端正的臉容。

他身材高矮肥瘦適中,可是總予人如松柏高聳挺拔的感覺。

他的光頭烙上了戒疤,一對眼深遠平靜,閃著智能的光芒,卻絲毫不令人有鋒芒畢露的感覺。

看來像很年輕,但又若已活了很悠長的歲月。

這是因為他的臉膚嫩滑得如嬰孩,偏是那柙情卻使人感到有很深的涵養,飽歷世情的經驗。

他悠然來到園內一所小石屋門前,伸手拉起門環,輕叩了一下。

秦夢瑤的聲音在靜室內響起道:“禪主回來了,請進!”

身為天下兩大聖地之一,念禪宗至高無上的領袖人物了盡禪主眼中現出憐愛之色,輕輕推門而進。

空廣的石室襄除了兩個坐墊外,再無一物。

秦夢瑤寶相莊嚴,盤膝坐在其中一個軟墊上,眼中異采閉起,凝注著這可算半個師傅,修行之深不下於言靜庵的玄門高人。

了盡禪主在她面前盤膝坐下,微微一笑道:“了盡見到韓柏了。”

頓了頓道:“我在莫愁湖待了一會,追著他們兩人直到鬼王府,還故意惹起鬼王的注意,為他們作掩護。”

秦夢瑤淡淡道:“以禪主的無念禪功,要躲過韓柏的靈覺應是輕而易舉,但卻怎能避過範良極天下無雙的法耳呢?”

了盡禪主啞然一笑道:“現在金陵高手雲集,鶴唳風聲,晚間高來高去的武林人物如過江之鯽,成為了盡的最佳掩護,否則怕亦難把這大盜瞞過。”

秦夢瑤撇過遣問題,道:“禪主對他的印象如何呢?”

了盡禪主露出慈愛之色,緩緩道:“這人真情真性,實是具有大智能的人,可是離龐斑仍有段遙不可及的距離,了盡真搪心他治不好夢瑤的傷勢。”

秦夢瑤超絕塵世的玉容泛起一抹歉然之色,輕輕道:“若夢瑤令禪主心存礙,真是罪過之極。”

了盡啞然失笑道:“若連關心自己的愛徒都不可以,做人還有何趣味可言?”

秦夢瑤眼中射出感激之色。

了盡微震道:“夢瑤不覺得自己充滿了七情六欲嗎?這種眼神了盡還是第一次見到。”

秦夢瑤幽幽一嘆道:“但願我真的充滿情欲,那雙修大法的難關就可迎刃而解,唉!夢瑤二十載清修豈是白練的,韓柏的魔力雖大,仍不足以使夢瑤甘心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