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照晴空(第4/5頁)

陳令方哈哈一笑道:“浪兄說中了我的心事,陳某自號惜花,正是此意。”按著向韓柏神秘一笑道:“到了京師後,讓我這識途老馬帶專使遊遍該處的著名青樓妓寨,保證專使永遠也不會再想離開這回事。”

朝霞幽怨地啾了陳令方一眼,好象在怪陳令方“惜花”之號,名不符實,看得連浪翻雲也有所感。

一直暗暗留意朝霞的範良極則是心中一酸。更使他“打救”朝霞的決左詩卻給弄得糊塗起來,禮不清這幾人錯綜復雜的關系。

浪翻雲轉回正題,解釋了當前形勢。

眾人都沉默下來,一時間想不到如何應付眼前這一面倒的形勢。

範良極取出盜命,吞雲吐霧一番後,忽地幹笑起來道:“朱元璋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公然來惹你浪翻雲,包他吃不完兜著走。”

韓柏聽得皮生疙瘩,心想你老範拍馬屁也不須如此過火,朱元璋乃當今皇帝,大內高手如雲,且掌兵千萬,怎會如此易與?

浪翻雲從容一笑,轉向陳令方道:“這六部之職,可否請陳老說說成立的背後原因。”

陳令方露出佩服的神色,道:“浪兄雖不是朝廷中人,也猜到這六部事關重大,實涉及大明未來的興衰。”

範韓兩人一齊動容,至此連韓柏也給引起了他那強烈的好奇心,專意聆聽。

陳令方嘆了一口氣道:“皇上得天下後,最關心的事就是如何保有天下,要做到這點,他最顧忌的就是隨他打天下的功臣和仍殘留在民間各股當年抗蒙的勢力,浪兄的怒蛟幫、幹羅的山城、赤尊信的紅巾盜就是他最害怕的三個眼中刺。”

範良極罵道:“這忘恩負義的小子。出身幫會,又掉過頭來對付幫會。”

陳令力道:“立國之時,他礙於形勢,不得不起用功臣李善長和徐達兩人為丞相。兩人為他定法制,除汙吏,使人民休養生息,豈知根基定後,竟以胡惟庸代李徐兩公,大權獨覽,又另設檢校和錦衣衛,由楞嚴統領,專門對付曾為他打天下的功臣。”

。範良極不理有三女在。一口氣罵了一連串粗話,怒道:“胡惟庸是什麽東西?當日朱小子取和州他來歸順時不過芝麻綠豆的一個小辟兒,有什麽資格坐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唉:不過若朱元璋也可以當皇帝,怕誰也可以當丞相了。”

韓相見他口沒遮攔,聽得眉頭大皺,反而陳令方贊賞道:“範兄快人快語,陳某最愛結交就是你這種坦然無忌的好漢子,對於朝內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陳某實深感厭倦。”

豈知範良極毫不領情,兩眼一瞪道:“既是如此,陳公你為何不留在家中享清福,一聽到有官當,立時翹起屁股出著煙,著上京叩頭去。”

他一時興發,愈說愈是粗鄙不支,聽得三女垂下頭去,不敢看他。

只有韓柏知道他因目睹往日朝霞受到不公平的對待,故對陳令方全無好感,忍不住借機發作。

浪翻雲由一開始便感到範良極對陳令方的敵意,故意不作聲,看看陳令方這雙曾在官場打滾的老狐狸如何應付。

陳令方絲毫不以為忤,嘆道:“對於當官,陳某確仍存有妄念,但更重要的是想不當官也不行,皇上曾定下”士大夫不為君用,罪至抄族“的律例,他若揀了你,想不當官也不行。”

範良極為之語塞,蘇州名仕姚潤、王漠兩人被征不至,不但被殺,連家當也被充公沒收,此事天下皆知,所以陳令方所說的,確非虛言。

浪翻雲冷哼道:“當初朱元璋起用胡惟庸,貴的是他人微言輕,在舊臣裏缺乏根基勢力,哪知這小子結黨營私,勢力迅速膨脹,使奔競之徒,趨其門下,此豈是朱元璋當初所能預料的?”

陳令方道:“但皇上也達到了他部分目的,徐達公和劉基公因得罪了胡惟庸,先後被其害死,除了”鬼王“虛若無外,現在誰敢不看他的臉色行事?”

韓柏心中一動,問道:“今次朱元璋設六部新職,是否有壓制胡惟庸之意,那豈非削自己的權力?”

朝霞和左詩都頓時對這看著女人眼也不眨一下的青年刮目相看,想不到他正經起來時思慮如此細密。

陳令方眼中掠過贊賞的光芒,點頭道:“這正是全件事的關鍵所在,也是皇上的一個大矛盾。”

浪翻雲淡淡道:“吏、戶、禮、兵、刑、工六都,不是一直隸屬中書省丞相嗎?怎會忽然又成了新職?”

陳令方眼中閃過驚異的神色。想不到這多年不問世事的天下第一劍手,竟然也對朝中之事如此熟悉,道:“問題正出在這裏。以往是由皇帝管中書省。再由中書省避六部,但今次的改革裏,六部的地位將會大幅提高,變成直接向皇上負責,你說這變化是否驚人,如此一來。中書省將大權旁落,實質的丞相會由一人變成七人。所以朝中各派都對這六部要職眼紅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