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共乘一舟(第3/4頁)

人聲隱隱從大後方的庭院傳過來,這三座小樓卻靜悄寧靜。

戚長征忽有所覺,定神望去,只見兩道人影沿著他來時的廊頂撲入園內,在林木間一閃不見。

戚長征心中咀咒,敵人既來此處,不用說也不會放過這三座看似無人的小樓。

這閨房內唯一可躲藏的地方。只有床底下的暗處。他想了想,來到狀旁,正俯身要鉆進去,忽又改變主意,揭開垂棖,躲了上床,用被將自己蓋個結實,屈起身軀,只露了少許頭發在被外,除非對方把被拿開,否則誰也看不出床上睡的竟是他這名大漢。

他忽然改變主意,是因想到若對方看到樓內無人,自是不會放過進來搜查的機會,那時他還能躲到那裏去?不若橫起了心,扮成韓家小姐尚好夢正酣,那對方基於不能騷擾韓家的人的限制,自沒有理由揭帳細查。由此可知水柔晶寥寥數語,對他的幫助有多大,也使他好生感激。

等了不及半盞熱茶的功夫。窗框處輕響傳來。

戚長征故意扭動,裝著要轉過身來的樣子。

衣袂輕響。

那人果然離開了。

戚長征松了一口氣,由臉壁側臥改為仰躺,伸了個懶腰,只覺舒服之極,也記不起有多少日子沒有像現下般寬松地睡在一張大床之上了。

他為人不拘小節,脫之至,絲毫不覺得偷睡人家小姐的繡床有何不妥。

他舒服得打了個呵欠,暗忖不如就這樣躺他一個半個時辰,待水柔晶引走那些同黨後,才施施然離去,豈非愜意極點。

迷迷糊糊間,差點就要睡著時,忽給輕盈的腳步聲驚醒過來。

他大驚坐了起來,想要躲進床底,揭帳也未來得及,房門給人推了開來。

蘭致遠等陪著韓柏和範良極下船時,陳令方和當地十多名大小辟員,早恭候碼頭上,趁一番客氣介紹間。有人將蘭致遠拉到一旁,細述昨夜發生的事,這時蘭致遠才明白為何歡迎隊伍裏包括了超適千人的軍兵行差,江上還有兩艘兵船來回巡弋。

客套介紹完畢,陳令方向韓柏笑道:“老夫二十多年前曾奉皇上密旨,秘訪貴國,深受貴國美麗的風景吸引,想當年貴國鎮國將軍程澄之兄熱情好客,帶老夫遊遍當地藝院,那醉人的情景,二十多年來仍縈繞心頭,現在得遇專使,可上詢故人之事。真乃平生快事。”

韓柏和範良極一齊笑起來,不過兩人的笑聲一幹一澀,都是在掩飾心中的惶恐。

範良極怕他再說下去,道:“原來陳老曾到敝國。那就更好了:更好了:不若我們先上船去,好好暢敘一番。”

韓柏這時想到的只是如何溜之夭夭,正不知說什麽話時,背後馬嘶聲響,原來灰兒正給牽下船來,改變話題道:“若非這好馬兒,我也難以逃過劫難,所以無論到什麽地方去,我也要攜他一起。”

這時蘭致遠走了回來,再一番客氣話後,和眾官簇擁著韓柏、範良極和柔柔三人登上官船。範良極怕被陳令方詢問高句麗的事,露出了馬腳,才上船即向各人表示韓柏因頭部舊傷,現下感到不適,需要稍息一會。

眾官還以為可以好好敘敘,打好關系,聞言唯有殷殷辭別,方園和那守備馬雄是隨行的人。當然留了下來。

韓柏和柔柔躲避上艙陳令方為他騰空出來的貴賓房裏,想起遲早要給陳令方揭破身份,不禁臉臉相覷。

韓柏低聲咒罵道:“我都說這計劃行不通,京裏還不知有多少人熟悉高句麗的事,若對方和我要說高句麗話,我可怎麽辦?”

柔美也不知應怎樣安慰他才對。

這時範良極推門進來,道:“我和陳老頭約好了共晉晚膳,你好好想想,看看怎樣應付他對你的”上詢“。”

韓柏大怒道:“我又未逛過高句麗的窯子,教我怎樣答他。”

範良極也有點焦急,兩眼一瞪道:“告訴他你大而無當的頭給人一敲後,什麽也記不起來,不就成了嗎?”

柔美忍不住道:“範大哥:假設公子什麽也記不得了,又怎當這專使?”

韓柏悶哼道:“陳老頭既能出使高句麗。說不定也懂高句麗話,和我或侍衛長大人說將起來時,我還可以說給人打壞腦袋,侍衛長大人豈非當場出醜?”

這時船身輕顫,開始啟航。

範良極嘆了一口氣,承認道:“誰估到有這種情況出現,不過我們總逃出了武昌,至不濟你的頭便痛起來,我們一齊扯呼。回房休息去,陳老兒又能奈我們什麽何P”韓柏也同意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道:“見到朝霞沒有?”

範良極點頭道:“誰瞞得過我老範,這上艙那間房住著什麽人,給我全摸得一清二楚了。”向韓柏陰陰一笑道:“專使你乖乖在這裏休息半晌,待我到船上各處走走,為你的安全盡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