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適逢其會(第2/8頁)

風行烈至此才恍然大悟,谷倩蓮實在厲害至極點,先以厲若海的死訊將谷凝清防守森嚴的感情堡壘沖破一個缺口,自已也恁地合作,告訴了谷凝清厲若海心中並非全無她的影子,使這風華絕代的女子的心死灰復燃,接著以不舍為引,對那已破關的缺口再加沖擊,現在又以自己一向的頑皮搗蛋,勾起谷凝清想起昔日雙修府的歲月,步步進迫,確是高明的心理戰術。

谷倩蓮躲在風行烈背後道:“夫人不要想以溫和的態度叫我出來,你的小精靈不會上當的。”

谷凝清有點啼笑皆非,同風行烈道:“你若不好好管束她,將來有得你受。”

風行烈臉皮一紅,也不知應怎樣答她,忽地背脊癢癢的。原來谷倩蓮以手指在他背上寫字。他自然全神注意。

谷倩蓮寫得很慢,先寫了個“女”字,然後在右旁寫個“家”字,合起來就是“嫁”。

風行烈以為她在提示自己應和谷凝清說些什麽話,或提及什麽事。感到是個“嫁”字後,知道必有下文,為了不想給谷凝清看破,隨口道:“夫人為何不在雙修府靜修,那處風光不是更勝這裏嗎?”

這時谷倩蓮又高了另一字,竟是個“你”字,合起來就是“嫁你”。

風行烈明知谷情蓮既膽大包天,又對他情深一片,勢想不到她在這種情形下對自己坦白示愛,腦際驀然一震,迷糊間隱隱聽到谷凝清答道:“傷心地怎會留得住傷心人,谷凝清但願自己從未存在過。”

谷倩蓮從風行烈背後竄了出來,俏臉紅噗噗的,看也不敢看風行烈,同谷凝清道:“夫人回復正常了:”谷凝清美目一瞪,手一揚,木魚化作一道黑影,刹那間來至谷倩蓮頭頂“噗:”一聲輕晌,木魚撞在谷倩蓮仍深插髻內的木槌頭上,木魚和槌頭同時撞成碎粉,但剩下的槌卻動也沒有動。

粉屑灑下。

谷倩蓮噓出一口涼氣,兩眼翻上去,猶有馀悸地看著頭上劫後的馀景。

谷凝清嘆道:“小精靈你若想我回到雙修府去,實在提也不須提。我谷凝清有生一日,絕不回到那裏去。”

谷情蓮大有深意地瞟了風行烈一眼,才向谷凝清道:“這個好商量得緊,倩蓮今次來見夫人,並不是想求夫人回府,而是……”再瞟了風行烈-眼,才道:“倩蓮只是想夫人阻止小姐重蹈夫人昔日的覆轍。”

風行烈暗叫不好,谷倩蓮眼下所說的事,隱隱似與自己有著關連。這俏皮女詭計多端,又懂裝神弄鬼。自己真不是她對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絕不會害他,不過只是這點並不能使他釋懷。

谷凝清愕然道:“我怎可教自己的女兒違抗先王的遺命?”

風行烈也是智能靈通的人,想起谷凝清先前提到復國大業。現在又不稱先祖而稱先王,已約略猜到雙修府可能是某國的貴胄遺民,落難至此,甚至以只修大法招婿,也是與復國之事有關。不由更留心細看谷凝清,只見她輪廓清楚分明,鼻梁比之一般中原女子特別高挺,雙目澄藍深邃,早先還以為是她坐修心法的獨有現象,現在卻想到她可能帶著塞外民族的血統。癱怪谷情蓮如此爽直大膽,原來習染了塞外浪漫多情的風氣,在中原人看來已是驚世駭俗了。

谷倩蓮轉向他盈盈笑道:“風公子請退避一會,倩蓮要和夫人說幾句私話,待會再詳細向公子稟上。”

風行烈哭笑不得,輕嘆搖頭,同雙修夫人谷凝清施禮後,退出室外去。

浪翻雲沿岸飛掠,陳令方的官船燈火通明,禁不住奇怪起來,陳令方一家大少平日養尊處擾,當不慣舟舶之苦。但看情形,卻沒有登岸度宿。況且以陳令方的身份,地方州府官員巴結唯恐不及。怎會不邀請他們回府以盛情款待,其中必有原因,心中一動,登上一所民房瓦頂,遙遙望去。

只見官船岸旁守著百多名官兵,防衛森嚴。

浪翻雲心中暗笑,自己和左詩一句戲言,想不到引來如此局面,唯今之計,只有神不知鬼不覺,摸上船去,偷他兩曇好酒。再偷偷退出來,想不到自己昨夜才做完“明賊”,今夜卻要做“暗賊”,這樣下去,偷雞摸狗的賊勾當必定愈來愈高明。

打定主意,到附近摘了幾枝粗樹枝,除去多馀枝葉。來到下遊遠處,大鳥騰空般飛往江裏,拋出粗枝,淩空提氣,一個翻身,往前飛掠,點在粗枝上,“颼”一聲貼著水面前掠,再拋出另一粗枝,借點力度鬼魅般沿著水面來到官船旁江上的暗點處。

辟船旁泊著三艘快艇,都是燈火明亮,布滿把守的兵丁,官船上亦隱見守衛的人。

至此浪翻雲再無疑問,知道陳令方必是剛接到有人要暗害他的消息,否則沒有理由早前還登樓喝酒,現在卻作出如此大陣仗的防衛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