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到濃時(第2/5頁)

靳冰雲見到他背撞大樹時,嚇了一跳,神情天真得像個小頑童,比對起他粗獷的外形,怪異得沒法形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韓柏只覺眼前一亮。

就像在一片荒涼沙漠裏,看到千萬朵鮮花齊齊破土而出的壯觀奇景。

靳冰雲怕了他熾熱的目光,舉起衣袖,遮著上半邊臉,盈盈立起。

韓柏看到她尖俏的下頷,鮮艷的紅唇,心中一陣沖動。

忽地記起了秦夢瑤,芳蹤何處?香風飄來。

靳冰雲腳不沾地似的,在他右側掠過。

韓柏叫道:“你去那裏?”追著她沒入林木深處的背影,飛掠過去。

穿出疏林。

咚咚水聲填滿了天地。

靳冰雲坐在溪流滾滾中突出來的一塊石上,拿起了裙腳,將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溪裏。繡上雙蝶的布鞋安放兩旁,情態撩人之極。

她的美目深深注進溪水裏。

韓柏來到溪邊,隨著她的目光,看到溪水裏得水的魚兒。

兩人默默看著水內無憂無慮的魚兒。

初陽透過林木的樹隙間射進來,將隨風顫震的樹影光暈印在他們和溪水上。

靳冰雲在水裏悠然自得地踢著白璧無瑕的纖足,幽幽道:“只是為了這自由自在的刹那,我便沒有後悔讓你擄走。”

韓柏跪下,俯身伸頭,雙掌按著岸旁泥地,將上半身探入水裏,靳冰雲踢水的清響,立時傳入耳內,有若仙籟,兩人雖隔了半條溪,但水卻將他們連了起來。

靳冰雲大感興趣地看著他這過分了的“梳洗”。

韓柏把頭從水裏抽回來,仰天痛快地舒出一口氣,水珠小瀑布般從他頭發瀉下,跟著呆了一呆,緩緩俯身,以瞪得不能再大的眼睛,看著溪水中自己的反影。

與魔種結合後,他還是首次看到自己的尊容。

靳冰雲見他神態古怪,秀眉輕蹙道:“你不是認不出水中的自己吧!”韓柏打了個寒戰,叫道:“這不是真的!”

靳冰雲更摸不著頭腦,韓柏一時狡如狐狸,一時傻若孩童,構成了對她非常有吸引力的性格。

她甚至感到和他一起時,時間過得特別快。

自跟隨龐斑以來,她便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愈付出得多,痛苦愈多。

可是龐斑對她的魅力確也是非同小可,所以她也更恨他,恨他為了練魔功,甘於將她犧牲了。

她不能拒絕,因為那是注定了的命運,一個賭約。

對風行列,善良的她,背負著噬心的歉疚和憐憫,其中是否有夫妻之愛,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但眼前這奇怪的男子,卻使她輕松寫意,一點壓力也沒有。

韓柏仍呆望著水中的影子。

一面不能置信的駭意。

靳冰雲隨手拿起左旁的布鞋,擲在韓柏的水影上。

水中的韓柏化作一圈圈往外擴張的漣漪,小鞋似小舟般隨著清流飄然而去。

韓柏茫然擡頭,剛好看到靳冰雲閃著頑皮的目光,和她身旁變成形單影只的僅馀繡花布鞋。

靳冰雲淡淡道:“你還要不要得到我的身體?”

她說話的內容雖可使任何男人驚心動魄,但語氣卻平淡之極,便像要獻身給韓柏的人和她半點關系也沒有。

韓柏愕然道:“你說什麽?”

靳冰雲緩緩道:“我說在龐斑追上來殺死你前,你要不要得到我的身體?”

韓相聽到龐斑的名字,虎目爆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回復了赤尊信式的自信和精明,哈哈一笑道:“你也不要太小覷我,我既有膽量擄走你,自然有和龐斑較量的本錢。”

靳冰雲沒好氣地嘆道:“剛才我差點便殺了你,你還要在我面前說大話。”

韓柏並不爭辯,仰身躺在岸旁,望著天上的白雲,以舒服得像甘心死去的語調道:“為什麽太陽落下去,又能回升上來;人死了卻不會復生,這是什麽道理?”

靳冰雲訝道:“你真的不知道龐斑正追來還是假的不知道?你難道有把握勝過他嗎?”

韓柏道:“你還未回答我,人死為何不能復生?”

靳冰雲對他的無動於衷恨得牙癢癢,嗔道:“待龐斑來到後,你便可向閻王爺請教這個問題,不過卻須小心他會拔你的舌頭。”

韓柏將雙手放在頭後,權作無憂的高枕,懶閑閑地笑道:“龐斑的唯一弱點是你,我唯一的弱點也是你,假設你不和我合作的話,我便死定了,你會和我合作嗎?”靳冰雲見他胸有成竹,實在摸不清他的葫蘆裏有何應付追兵的妙藥,嘆道:“我是不會和你聯手對付龐斑的,何況即使加上了我,我們也不會是他的對手,這世上或者只有浪翻雲才有資格成為他的對手。”

聽到浪翻雲的大名,韓柏現在變得粗濃如劍的眉毛一揚,眼內閃過崇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