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消魔長(第4/6頁)

白袍人漠然道:“盡管凈念禪主親臨此地,也難改變風行烈的命運。”他的聲音則和黑袍人相反,低沈沙啞。

狂風再起。

燭火立滅。

一時間韓柏什麽也看不見。

“蓬!”

勁氣激湯。

韓柏不由自主蜷縮墻角,勁風刮來,但覺遍體生痛,呼吸困難。

三點火星飛出,落在紅燭台上,火燃起,光明重臨,也不知是誰出手。

黑白怪客仍立原處,廣渡大師卻抱起了風行烈,貼在一邊墻上,臉色煞白,已然吃了暗虧。

白袍客冷冷道:“只是一人出手,你已接不下來,大師最好三思而行。”

廣渡大師微微笑道:“想不到隨魔師龐斑隱居不出的黑白二仆竟親臨人世,廣渡幸何如之,有緣得遇。”

黑白二仆臉容沒有絲毫變化,但廣渡和韓柏均知道他們隨時會再出手,事實上他上次出手便不曾露出任何先兆。

韓相並沒有聽過魔師龐斑的名字,只知這黑白二仆連江湖地位崇高的“凈念禪宗”也不賣臉,靠山當然是硬至極點。

廣渡大師做了個非常奇怪的動作。

將手覆在風行烈的面門上。

黑白二仆一震道:“你想幹什麽?”

廣渡大師忽地長笑起來,一字一字地道:“讓我殺了風施主,所有人間恩怨來個大解決,落得幹幹凈凈。”

韓柏聽得傻了起來,剛才廣渡還死命護持風行烈,怎麽一轉眼又要把他殺了。

白仆低沉的聲音嘿然道:“好!不愧‘凈念禪宗’的高人……”眼光掃向縮在一角的韓柏,淡淡道:“這小子青春年少,還有大好的生命,這樣因你夭折,大師於心何忍?”

他語氣雖平淡無波,說的卻是有關別人生死的事,份外使人對他的天性感到心寒。

廣渡大師一聲佛號道:“天下事物莫不在‘機緣’二字之內,生命便基於‘緣力’牽引而生,假若我讓你們帶走風施主,你會放過我們兩人嗎?”

黑白二仆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兩人間亦沒有交換目光,使人對他們的諱莫如深不由心悸。

韓柏打了個寒顫,首次感到生命的無依和脆弱,以及死神的接近!他在每一個幻想裏都曾把自己塑造成無敵的英雄,但在眼前的現實裏,自己只是個完全無助的小角式,連站起來也因腳軟而有所不能。

一把柔和的聲音在門處響起道:“竟然來了這麽多的客人,一只黃鼠狼看來還是剛剛好。”

那醜漢出現在門前,肩上托著一大困柴。

黑白二仆一直全無表情,活像帶了面具的冷臉首次色變。

除了是魔師龐斑,誰能來到他們身後而不被發覺?廣渡大師也驚異得瞪大了眼睛,他早看出醜漢是高手,卻想不到竟能到達如此“來無蹤”的駭人地步。

韓柏卻想到早前醜漢踏地沙沙有聲,顯是故意為之,不知如何,醜漢使他有種難言的親切感。

醜漢像是一點也感不到顱內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拍肩上柴枝,大步前進,要由黑白二仆中間穿身而過。

韓柏驚得叫起來道:“小心!”

豈知小心的卻是黑白二仆,醜漢一迫來,他們心意相通似的往左右飄開,然後退往門旁,反而醜漢到了他們和廣渡的中間。

醜漢將柴枝“嘩啦”一聲倒在地上,同韓柏招手道:“小兄弟來,助我架起柴火。”

韓柏勉力站起身來,壓下心頭恐慌,顫顫巍巍朝醜漢走過去,在黑白二仆冷眼投視下,十多步的距離像萬水千山的遠隔。

就在此時。

黑白二仆各自發出高亢和低沉兩聲絕然相反的長嘯,全力出手。

他們的動作奇怪無比。

黑仆的右手拍出,恰好迎上白仆橫推出來的左掌。

“蓬!”

一股比先前與廣渡交手威猛十倍的旋勁,以那雙交接的手為中心旋卷而起,刹那間波浪般推展至廟內的每一寸空間。韓柏身不由己,打著轉向一邊墻撞去,心叫“吾命休矣”。

左右掌一拍即分。黑白兩仆身形倏地加速,側身分左右兩翼攻向醜漢,手撮成刀,分插他左右兩脅。

這種合擊之術厲害無比,首先藉奇異的內勁,激起氣旋,往敵人卷去,緊接著分左右施以雷霆萬鈞的猛擊,確是威力無儔。

“鏘!”

醜漢背後的劍像有靈性般從背後跳出來。

一股尖嘯由他手中的劍響起。

劍鋒圈了一個小轉。

驀地擴大,爆成滿廟的細碎光點。

黑白二仆產生的氣旋風聲,像被光點擊碎般消散停止。

韓柏身體一輕,雖撞在墻上,卻只是皮肉之痛,再沒有那種將生命迫出去的壓力。

當他回過頭來時,見到的只是滿眼暴雨般的光點,鮮花般盛開著。

光點消去。黑白二仆倒退回原位,衣衫滿布破洞,臉上失去了早先的從容,隱見震駭的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