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肉長城

撤退的號角聲傳入浪翻雲和封寒兩人的耳內。

尊信門初戰不利。

封寒神色詫異。

這怎麽可能?赤尊信一生在刀頭舐血上長大,群戰獨鬥,無不出色,又有壓倒性的兵力,居然吃了虧。看來有對怒蛟幫重新估計的必要。

封寒沉聲道:“淩戰天是否仍在島上?”浪翻雲緩緩睜開雙目,道:“不在這裏,在那裏?”封寒心中一沉,他並不是懼怕淩戰天是否在此,而是他發覺浪翻雲真的處在非常松弛的悠閑狀態裏,比之自己像條拉緊的弦線,截然相反,相去千裏。

在自己蓄勢待發的氣勢侵迫下,他居然能保持休息的狀態。

久等不利。

封寒決定出手。

浪翻雲眼中寒芒暴閃,全神貫注在封寒身上。

殺氣彌漫室內。

乾虹青感到一股股勁氣,來回激蕩,不由自主停下手來,運功全力抵抗,幸好浪翻雲生出一道無形的氣墻,抵消了封寒大部分的壓力。

縱使這樣,乾虹青還是萬分難受,全身肌膚像是給千萬枚利針不斷椎刺。

浪翻雲一對銳目,正在仔細地審視封寒,沒有一點細節能漏出他的法眼。他思緒的運轉,比常人快上百倍,以致為正常人來說是快如電光石火的一擊,在他的瞳孔內便像是緩慢不堪的動作。

在他的視域裏,首先是封寒的雙腳在輕輕彈跳著,使他的身體能保持在隨時進攻的狀態。

跟著封寒的瞳孔放大,射出奇光,這是功力運集的現象。

他甚至看到封寒露出在衣服外的毛孔收縮,頸側的大動脈和手背露出的血管擴大又收縮,血液大量和快速地流動,體能發揮到至盡。

封寒出手了。

同一時間浪翻雲的手握上了“覆雨劍”冰冷的劍柄。

封寒右肩向前微傾,左腳彈起,右腳前跨,整個人俯沖向浪翻雲;左手反到背後,這時右腳剛踏前三尺。

浪翻雲“覆雨劍”離鞘。

威懾黑道的左手刀從背上劃出一個小半圓,刀尖平指向五尺外浪翻雲的咽喉,右腳彈起,左腳閃電標前,活像一頭餓豹,俯撲向豐美的食物。

他的“左手刀”不啻虎豹的利齒銳爪。

浪翻雲眯起雙目,他看不到封寒,他的精神集中在封寒直標急劈而來的左手刀上。

刀尖有若一點寒星,向著他咽喉奔來。

一陣低嘯有若龍吟,室內頓生漫漫劍雨。名震天下的“覆雨劍法”,全力展開。

生死立決。成功失敗,都變化於刹那之間。

乾虹青什麽也看不到,只覺眼前盡是刀光劍影,耳內滿貫劍嘯刀吟。

尊信門的快艇比初攻時增加了一倍有多,實力增至近兩千人。

赤尊信終於下了主攻的命令。

三百多艘快艇扇形散開,向漁翁撒網一樣,向怒蛟島合圍。

這次敵人蓄意將戰線擴展拉長,避免再被集中消滅。

要知怒蛟島的沿岸線綿長,只要有一個地方被沖破缺口,整條防線等於完全崩潰。

快艇進攻的範圍,除了東岸的碼頭外,還包括東南、東北和偏北的淺灘。

上官鷹站在碼頭上,心膽俱喪,對手實在太強,剛才若非利用淩戰天留下來的裝備,他們早已全軍覆沒。

想到這裏,心中一動,想到位於主峰下的怒蛟殿,正是淩戰天的設計,易守難攻。

現下與敵人硬拼,必無幸理,何不退守殿內,憑險而守,遠勝在此遭人屠殺。

上官鷹想到這裏,喝叫高樓上的鼓手道:“撤回怒蛟殿!”身旁數十手下,一齊愕然以對。

撤退的鼓聲敲響。

準備死守沿岸的二千多精銳,潮水般倒流回島內。

怒蛟殿位於矗立島心的怒蛟峰下,只有一道長約三百級的石階,迂回曲折地伸延上大殿的正門,其它地方或是懸崖峭壁,或是形勢險惡的奇巖惡石,飛鳥難渡。

昔日淩戰天親自督工,聘盡當地匠人藝工,經營十年之久,才大功告成。

怒蛟殿前有一個廣場,廣場的入口有兩條張牙舞爪的石龍分左右衛護,一條蛟龍望往正殿,另一條蛟龍血紅的眼睛,俯視著通上來的石階,負有監守的職務。

它們是怒蛟幫榮辱的象征。

室內光點散去。

浪翻雲覆雨劍還鞘。

封寒左手刀收回背上。

一坐一立,似乎並沒有動過手。

乾虹青雖然身在當場,但雙目為浪翻雲劍雨所眩,其它事物一點也看不到,有一刹那她甚至聽不到劍刀觸碰下的交鳴聲。

兩人交手的時間,似乎在瞬息間完成,又像天長地久般的無盡極。

那是難以形容的一刻。

封寒面色霍地轉白,跟著眼觀鼻,鼻觀心,好一會才回復先前模樣。

乾虹青知道封寒受了傷,表面上卻是全無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