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個錯誤(第2/3頁)

劉穆之淡然自若的道:“不殺他如何服眾?”

劉裕為之愕然無語,最想不到的是劉穆之與任青媞看法相同,不由記起任青媞所說的帝皇之術。

劉穆之看他半晌,沉聲道:“大人須清楚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有些事是別無選擇。大人當然不可胡亂殺人,但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功過分明,才能建立大人的權威。像劉毅之輩,雖然明知他存有異心,但若他在桑落洲大破桓軍,大人亦必須對他諭功行賞,方是正確的做法,如此人人樂於為大人效力。”

劉裕忍不住問道::冱是否帝皇之術呢?”

劉穆之道:“所謂帝皇之術,就是駕馭群臣的手段,每個人的風格都不同,大人一向以誠待人,這是大人的優點。但對冥頑不靈之輩,這一套卻行不通,否則令出不行,如何管好國家?”

劉裕長長籲出一口氣,道:“明白了。”

接著又道:“據我的消息,諸葛長民和司馬休之都在暗裹蠢蠢欲動,我該如何對付他們?”

劉穆之道:“我們現在不宜對他們有任何行動,否則會被認為是以莫須有的罪名誅除異己,弄得人人自危。一切待誅除桓玄後,再待有異心者露出尾巴,我們才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們連根拔起。”

劉裕點頭表示明白,道:“幸好有穆之為我籌謀定計,否則今晚我肯定難以入寢。”

平城。

拓跋珪在主堂召開出戰前的軍事會議,重臣大將盡集一堂,計有長孫嵩、叔孫普洛、長孫道生,漢人許謙和張袞。能參與這個會議者,均是拓跋珪的心腹,因為會議所觸及的事,均為機密,絕不容消息外泄。

拓跋珪先嘆息一聲,道:“想當年苻堅聲勢如日中天,減我代國,還把代國分為兩部,黃河以東由劉庫仁統治,黃河以西歸劉衛辰,不相統屬,互相牽制。我拓跋珪成為亡國之奴,幸得劉庫仁照拂,沒有他的恩德,我拓跋珪肯定沒有今天。”

長孫嵩和叔孫普洛都是在拓跋珪崛起初期,率眾向他投誠的部落領袖,聞言憶起過去,無不生出往事如煙的感覺。

接著拓跋珪雙目精光電閃,不怒自威的沉聲道:“可是劉衛辰卻狼子野心,屢欲將我殺害。哼!劉衛辰太不自量了,我在牛川召集舊部,登上代主之位,他仍不識好歹,竟派兒子劉直力鞮率九萬人來襲,卻被我以五千之眾,大破劉直力緹於鐵歧山,並乘勝追擊,渡河南下,直撲劉衛辰都城悅拔城,斬殺劉衛辰父子和其部眾五千余人,投屍黃河,又俘獲戰馬三十余萬匹、牛羊四百余萬頭,自此我們的國力由衰轉盛,附近再沒有敢反對我的人。”眾人看著拓跋珪,都有點不明白他為何在這個重要的時刻,不立即轉入正題,討論如何打贏眼前迫在眉睫的一戰,卻去緬懷舊事。

拓跋珪仰望大堂的梁柱,夢囈般道:“你們可曉得我因何能以五千之眾,大破劉直力鞮的九萬戰士於鐵歧山?”

在座者不乏親歷那次決定性戰役的人,不過該戰之所以能獲勝,原因錯綜復雜,牽涉到敵我雙方各方面的情況,例如劉直力緹狂妄自大,輕視拓跋珪,躁急冒進,還有天時氣候、地理環境、拓跋珪指揮有術諸如此類,實難以幾句話概括,而現在的情況顯然不適於任何人作長篇大論。

堂內仍是一片默靜,只有拓跋珪說話的余響,似還縈回眾人耳鼓內。

拓跋珪逐一接觸各人的目光,平靜的道:“因為我曉得自己再無退路,不是敵敗,便是我亡。”

眾人聽得不由熱血沸騰起來,齊聲叱喝,以宣泄心中的激動。

氣氛登時灼熱起來。

拓跋珪語調一轉,慷慨陳辭道:“在中原地區,當今之世,只有一個人配作我拓跋珪的對手,那個人就是慕容垂,只要能殺此人,我在中原將再無敵手。此戰我們亦是沒有退路,如若敗北,我們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就算能僥幸脫身,也只是柬逃西竄,看何時被人宰掉,天地雖大,卻再沒有我們容身之地。”

眾人再齊聲叱喝,以示死戰的決心。

人人清楚明白拓跋珪說的話,如果此戰失敗,慕容垂將成獨霸北方之勢,那時即使能落荒逃走,有誰敢收容他們,且要斬下他們的頭顱向慕容垂邀功。

拓跋珪冷然道:“慕容垂絕不是另一個劉直力鞮,他絕不會犯上劉直力鞮的錯誤,更遠非慕容寶可比,我們今仗比任何以往的戰役更不可退縮,要和慕容垂鬥智鬥力。”

接著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燦爛笑容,道:“可是我卻可以告訴各位,勝利的契機正掌握在我們手上,只要我們拋開對慕容垂的畏懼,全心全意立下拚死之心,慕容垂將遭遇他生平第一場敗仗,而此仗將令他燕國亡國滅族,永沒有翻身的希望。”